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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凡和正伦是绝对不同型的男人。他大约四十五岁,头发很浓、很黑,脑型十分漂亮,简喜称得上英俊,身材很高大,大约有六尺左右,不胖也不瘦,也没有可笑的肚腩。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很深、很冷,鼻子很挺,但显得固执,尤其那薄薄的唇,看采——有些冷酷和不近人情。他是个漂亮出色的男人,但那神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他那替病人检查的手,坚定得给人山岳般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在沉默中溜走,他的检查终于结案。心馨一直注视他的脸,希望看出一些端倪,偏偏从开始到结束,他简亘绝无表情。

  “现在还痛?”他望着浣思。

  他那稳定冷漠的眼光和看任何病人有什么不同,他难道不知道面前的人曾是他的妻子?

  “不痛。”浣思故意不着他。

  离了婚的夫妻,应该设有感情了,她甚至不想当他是朋友。

  “以前这么痛过吗?”多职业化的口吻。

  “没有。”浣思也尽量做得漠然。

  “你刚才是痛得无法忍耐和支持?”他再问。

  “我知道没有事,谢谢你来看我。”浣思终于站起来。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哲凡对着浣思着了好一阵,终于说:“明天早上你到医院去一趟,我再替你检查。”

  ”需要吗?”浣思皱眉,“白天我都很忙。”

  “抽一点时候,不会很久的,”他像在劝说一个病人。“你的头痛——很奇怪。”

  浣思忍不往看他一眼,这曾经相处十多年的伴侣出色依然,漂亮依然,严肃和冷漠依然,她忍不应轻叹,难道除了医学、除了事业,真没有令他一顾的东西?

  医生——每一个都像他?感情的浓度那么低,低得——伤透了人心?

  “相信头痛不会是病。”她说。外表愈冷静,内心波动愈大,他要她去医院,是关心?他还关心她?

  “希望不是病。”他收拾了药箱。“别孩子气,浣思,身体比工作重要。”

   “除了身体,还有比工作重要的东西吗?”她故意问。

  哲凡很感意外地着浣思一眼,此时此地,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对以往的一切,浣思仍然耿耿于怀?

  “我希望你来,”哲凡不回答。“整个上午我都会在医院等你。”

  “不必等,下决不舒服的时候,我会去。”她说。

  哲凡眉心微蹙,终于转向心馨。

  ”劝劝你妈妈,心馨。”他说,“我回去了。”

  心馨望着父亲,却是什么都不说出采,父亲是四四方方、死死板板的,是医学压死了他的感情、他的风趣、他的幽默感,或是他天生如此?比起潇洒狂放、体贴多情的麦正伦,父亲——无疑是逊色的,谁愿意整天对着一块死木头?

  尤其是懂音乐、爱艺术、追求真善美、讲究生活情趣、更充满罗曼蒂克的浣思,她怎能忍受他?当初他们怎样恋爱、怎样结婚的呢?

   “等一等,”浣思没经考虑地冲口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他们——实在很少有机会见面。“我——送你出去。”

  哲凡漂亮的脸上满是意外。心馨露出了稚气的笑容,父亲和母亲,这是她高兴见到的。

  身上仍然穿着那袭象牙色法国长裙的浣思微微提起裙子,大步跟着他出去。她可是避开心馨,有话对哲凡说?

  心馨满不在意地返回卧室,无论如何,哲凡总是爸爸,比正伦——顺眼多了,就连冷漠也顺眼。

  浣思走出屋子,站在草地上,她看见哲凡开来的仍是以前的那辆旧的、四平八稳的宾士二八零。她不喜欢太四方、太古老的宾士车,却高兴他没有换车,这是很矛盾的,不换车表示——念旧?

  “是不是我有什么病?”浣思面对着哲凡。

  哲凡也凝视着她,只是——眼光深远,不是她能了解的,他是个难懂也难以相处的人。

  “不!没正式检验前,我不知道。”他的医生口吻绝不因为她曾是极亲近的人而有所改变。

  “你是不是在怀疑?”她追问。她想在他脸上找出答案,却是失望了。

  “医生永远会采取怀疑的态度。”他说。

  “不必跟我讲你医生的大道理,”她有些激动,“我讨厌听那些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

  “很抱歉,浣思。”他退后一步。“我走了,希望你明天能来一趟。”

  “来一趟做什么?再听你那些不冷不热、否定又不否定的话?”她说。

  “对你有益的,你怎能永远那么孩子气?”他摇头。

  “心馨会孩子气,四十岁的吴浣思不会!”她扬一扬眉梢,“你怎能永远把人看得那么幼稚、浅薄?”

  哲凡微微一笑,拉开车门坐上去。

  “医生和钢琴家本是不协调的,我不希望再有争论。”他说,“五年了,还不能心平气和?”

  浣思呆怔一下,是啊!离婚五年了,还不能心平气和?为什么看见他就激动,不能——忘怀?不,不,她不可能再对哲凡有情,无论以前爱得多深、多厚、多浓,离了婚就是一笔勾销,何况,她和正伦订婚了!

  “谁说不能心平气和?”浣思努力振作,在哲凡面前,她是不受控制的失态。“我出来告诉你,我订婚了!”

  哲凡一震,订婚?他缓缓地转过脸来,就在转脸之际,他的震动已收藏好了。

  “恭喜你!浣思。”他又笑一笑,他的理智是超人一等的。“是正伦吗?”

  “是!就是今天晚上订婚的。”她故意一扬头。

  正伦也是哲凡的朋友,他们的个性不同,却也颇为谈得来。她故意这么说出采,只想看他的反应。她是有些稚气的,既然放弃了他,又何必在乎他的反应呢?

  “我正在想,你穿得这么整齐到什么地方去呢?”他说得好淡漠,真心的?“替我也恭喜正伦。”

  “只是恭喜?”她有些不甘心,他看来全不介意。

  “祝福你们!”他再说,“我不曾给你的,希望正伦能给你。祝你们幸福。”

  话一说完,汽车也开走,她甚至没看见他最后的一个表情。

  就这样——走了?她怔怔地望着汽车消失在远处,那祝福可是——真诚?

  她失望地回转身,失望——她真的呆往了,难道她还希望他有什么强烈的表示?难道她还希望看见他嫉妒?难道她还希望他痛苦?她——难道不那么在乎他?刘哲凡,她的前夫?

  这表示什么?她又开始不安,又开始心乱,她又隐约觉得,和正伦这么突然就订婚,是错了吗?

  她再回头望望黑暗的远处,她否认不了,真的,哲凡给她的感受还是那么——强烈,那么不能自己,然而,他们已离婚五年!

  走上石阶,推开大门,赫然看见本己回卧室的心馨赤着脚。沉着脸,失魂落魄似地站在那儿。

  “心馨,怎么了?”她吃惊上前。

  心馨冒着声音,硬着嗓子问:“你和他——真的订婚了?”

  浣思的心一沉,这是她所担心的,她原不想这么早告诉小心馨,看见哲凡,她忍不往就说了,心馨——

  “你——听见了,是吗?”浣思力持平静。

  心馨脸色大变,浣思承认了,是不是?她咬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奔回卧室,转身之际,大串泪水已洒了下采——

  心馨——浣思无声地叫,她历了女儿的心,是吗?是吗?心馨的泪水——

  天!她把事情弄得多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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