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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的四姐吗?”他装模作样,“比我妈妈还老!”

  “不是说四姐!”她笑着摇头。和秦康聊天,真是趣味无穷,他又幽默又风趣。

  “说谁,我家阿月?像条蛮牛似的!”他也笑着摇头。

  “她们——漂亮吗?”她考虑一下,问。

  “她们?哦——空中小姐,”他故意装出一副沉思状。“马马虎虎啦!你知道,凭人事关系进航空公司的。”

  “你会跟她们其中一个结婚?”她歪着头问。

  “结婚?还没想过,也许吧!”他不置可否,“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二十六岁,还要很多年?”她皱着鼻子问,“你不怕老?”

  “就是等到老得找不到女朋友时才结婚。”他笑。

  “那时候谁嫁给你?”她问。

  “你!”他指指她鼻尖,开玩笑地,“你会嫁给我吧?”

  “荒唐!”她涨红了脸,用力打他一下。

  他趁机捉住她的手,紧紧抓住不放,一边用力把她拉到胸前。

  “让我亲一下,KiSSGoodNight嗯!”他似笑非笑。

  “不——不——”她吃惊地挣扎着,他的唇已印在她的面颊上,只是轻轻的一吻。他放开她。

  “晚安!小星星。”他温柔含笑。

  她又羞又气,更有说不出的——模糊喜悦,虽然是轻吻面颊,对小女孩来说,是神秘又严重的。

  “我再也不——理你!”她嚷着奔出去。

  一出门口,她怔住了,秦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神色沉默而怪异,他看到一切了?

  她心中一乱,快步逃开,连晚安都忘了说——她似乎掉进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梦中。

  只是一个普通音乐会,由几个年轻人联合演出的,有钢琴独奏、小提琴独奏、独唱和合唱,浣思和正伦采参加是因为其中有他们的学生。

  浣思一向十分重视这种表演,为了表示对学生的尊重,她总是穿晚礼服。今天也不例外,她穿的是一套象牙色的法国缕花长裙,高贵又大方。正伦很了解浣思的习惯和脾气,他也穿了隆重的白西装黑长裤,他们几乎成了观众中最惹人注目的一对。

  正伦和浣思的年龄差不多,四十岁左右,一眼望去,他就是艺术家,那股潇洒不羁和狂放的笑容,即使他沉默着,也显得神采飞扬、光彩夺目。他不能算漂亮,甚至也说不上端正,然而,那与众不同的艺术家气息却在微微的怪异之中表露无遗。

  浣思是娴静的、含蓄的,和他的狂放刚刚相反,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并肩而立的时候,矛盾中也有奇异的统一调台,或许——是那志同道合的艺术追求使他们和谐吧!

  音乐会结束得很早,十点钟,所有的节目都进行完了,正伦和浣思相偕到后台向表演者道贺和勉励一番,才离开会场。

  “找个地方坐坐?浣思。”正伦望着她,征求同意。

  他对她的感情是揉合了尊重与仰慕,当然,他爱她。

  “十点了,”浣思看看腕表,“我答应心馨十点半回去。”

  “坐半小时,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他体贴地挽往她。

  “也好!”她微微一笑。她的微笑十分动人,成熟而有风韵,令人难以抗拒。

  正伦带浣思上了他浅黄色莲花牌跑车,只跑车的小提琴家?听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正伦的气质、风格和个性,倒十分配跑车的。在感情上,他奔放得像野马。

  他带她到国宾饭店顶楼,那个演奏古典音乐的地方,他们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

  浣思心中怀疑,正伦看采是慎重的,他有什么话要告诉她,又要她联合开演奏会?正伦要了一瓶香槟。

  “香槟!”浣思等侍者离开,小声问,“我们能在半小的里喝一瓶香槟?”

  “喝一杯吧!”他潇洒地一笑。

  “什么时候学会了浪费、摆派头?”她不认真地白他一眼,柔中带媚。

  正伦一伸手压往了她的手,他看来激动,他眼中是翻翻滚滚、汹涌着感情的波涛。

  “浣思,别再逃避了,我们结婚吧!”他热烈地说。

  浣思微微一皱眉,轻轻抽出被他压着的手。

  “又来了,我说过这件事——我要考虑。”她摇头。

  “你考虑了多少次、多少个月?”正伦不顾一切地再抓往她的手,“浣思,你在犹豫什么呢?”

  “我的顾虑比你多,”浣思是理智的。“正伦,我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而目我有两个女儿”

  “这全不是问题,”他根本不听她的理由。“你该考虑的只是幸福和我们的感情。”

  “我考虑过,我没把握。”她正色说。

  他呆一下,没把握,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信任我?”他问,好严肃的神态。“我四十岁,不再是冲动盲目的孩子,我完全知道自己的感情和爱,我更能保证——真诚。”

  “不,你误会了。”浣思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拍他,“我对自己没有把握。”

  “你——”他眉宇间浮上了问号。“浣思,你是说——你对我并没有我希望的感情?”

  “也——不是这样,”她困难得用手掠一掠头发,动作优美而有成熟妇人的特殊性感。“我只是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他激动起来,“浣思,你说,你还要折磨我多久?”

  “正伦,”她轻叹一声,心中无端端浮起另一个男人影子,那是冷淡、严肃、正派又十分漂亮的哲凡,她的前夫,心宁、心馨的父亲。“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更不能着急,你能理智点吗?”

  “不能!”正伦固执得像个孩子。“除非你对我完全没有感情,否则不该拒绝。”

  “我没有拒绝——”

  “那就是答应!”他打断她的话,“浣思,你担心心宁和心馨?我可以对她们说。”

  “不——”浣思矛盾着。和正伦交往了一年多,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正伦对她的爱,他是狂热的,像火焰。只是——她并不十分了解自己,她对他有好感,他们又有相同的爱好和工作,他们也非常谈得来,她更知道正伦是个很可靠、很专一、很痴倩的人,他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适合、都相配,但——她说不出,她始终觉得内心还缺少一些什么。“她们不会反对我的事,是我——”

  “浣思,我不能再等了,”他郑重地说,“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答复!”

  浣思好为难,怎么答复呢?离婚的妇人当然有资格找寻另一次幸福,然而——她真是没有把握,她的幸福真在正伦身上?

  侍者送来香槟,就在他们旁边“嘭”的一声开了,浣思望着那有厌祝意味的酒,看着正伦渴望的眼睛,她的心更乱了,她该怎么答复?答应——不是她自前所愿,拒绝——也不是她所想,她会失去正伦,是不是?失去正伦,她不只失去一个爱她的朋友,也失去一个事业上最好的搭档——他们被公认是最佳的一对演奏者。她该怎么办?

  “我不想逼你,你也不该令我痛苦。”正伦又说,“浣思,我们结婚会是爱和艺术的双重结合。”

  浣思深深吸一口气,仍是无法平定心中纷乱。爱和艺术的双重结合不正是她多年来所追求所向往的吗?不是她和哲凡分离的惟一理由?爱和艺术往往不能兼顾,现在有人把这梦想棒到她面前来,她还犹豫什么?

  “正伦,我说不出——我总觉得还需要一些时候。”她再吸一口气,慢慢地说,“或者——先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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