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心馨嘟起嘴唇,大步走进秦恺的卧房。“秦恺,我们开始讲课。”
秦康绝不在意地一笑,小女孩的解气而已!他吹着口哨,大步走了出去。
“叫秦恺陪你去医院吧!”他说,“秦恺代替我去。”
心馨和秦恺都听见了,他没作表示,她却噘噘嘴,装出一副不希罕状。
“臭美!”她低声骂。
秦恺闻言皱眉,很感意外地说。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他认真地说,“不好听!”
“哎——”她脸一红,怎么了?浣思在这方面对她的管教很严,她从不敢乱说话,今天是说溜嘴。“对不起,下次不说。”
“你——是不是很希望哥哥陪你去医院?”他望着她,很慎重地问。
“不,”她摸摸头,“是他昨天答应我的,他不该黄牛!”
“刘心馨,”他的话里分明有强烈的暗示,“我认为对任何人、任何事的期望都不能太高,否则一定失望。”
“我——没有期望过谁啊?”她天真得一点也不懂。
“而且,感情的事——也不能太天真。”他再说。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不看她。
“我不懂你说什么,”她把口里的口香糖拿出来,用一张纸包起来,“感情的事天真,你是指我?”
“不——不指任何人。”他摇摇头。他实在为她担心,谁能比旁观者更清楚?
然而——怎样的旁观者?
“我们开始吧!”心馨摊开课本和习题。
秦恺点点头,开始讲课。他讲得很用心、很仔细、很扼要,相信再没有数学天才的人也该懂了,他抬眼看她,她双手托着腮,眼中却是一片茫然。
她今天心不在焉。
“懂吗?”他问。心中有莫名的叹息。
“懂,懂,我懂了!”她夸张地一连串说,“真的懂了,你再继续讲。”
“或者——我再讲一遍刚才那个公式?”他了解地说。
“啊——也好!”她有些脸红,被他看出来了吗?“你猜秦康什么时候会回来?”
泰恺的心一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垂下头。心馨不知道秦康是和女朋友约会吗?她这样全心全意在秦康身上,想着、念着,她不知道伤害已经在身边了?
“我也不知道,”她又托往腮。“我想——他晚上也不会回来陪我聊天。”
“你——认为他回来与否对你很重要?”他努力想点醒她。这样的事若发展下去,受伤的将不止一个。
“他答应也就不应该黄牛!”她一厢情愿。
他暗暗摇头。这么天真、这么善良、这么纯真的女孩子,但愿没有人能伤她。
“哥哥是去见女朋友,”他考虑一下,说,“这是他比较接近、也比较特殊的女朋友,他们——他们将来可能共同生活的。”
“你说什么?”她疑惑地望住他,有不能置信的神色。“你是指——秦康会跟空中小组结婚,他自己说的?”
“他没有说,旁边的人都该看得出来,”秦恺不想心馨受伤,他只能这样。“哥哥对韦梦妮很紧张。”
“紧张,怎么紧张法?”她睁大了眼睛。
“这——我无法形容,”秦恺认真地说,“我只是知道,那个韦梦妮可能会是嫂嫂。”
“嫂——嫂?”心馨呆往了,小脸儿一片奇异的苍白。
“是!”他狠着心说,“我听见哥哥告诉爸爸,韦家的人希望和他们见面。”
“见面——又怎样?”她真是完全不懂。她是纯情的,她完全没想到过其他的事。
“我不知道,两家人见面,一定有特殊的事。”他望着她。天!要怎样才能帮她?
她那苍白和失神令他心口都扭曲起来,秦康,秦康,你可曾知道你的无心之失?小心馨的感情已经受到伤害了,这是谁的错?有办法补救吗?奏恺!
“我明白了,”心馨脸上是反常的阴暗。“你是说他们可能就要结婚了?”
“或者是订婚。”秦恺垂下头。他不敢再看心馨。
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她在做什么?奏恺担心地偷看一眼,小女孩子的眼圈儿都红了,她似乎在强忍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偏偏又忍着这么困难。秦恺心中发痛,可怜的小心馨,他情愿她哭一场,她那模样——秦恺再也不能原谅哥哥——虽然不能算秦康的错。
“原来——这样的!”心馨声音里有强烈的哭意,“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从来没有!”
秦恺沉默着,他不便也不能替哥哥辩护。
“他说——她们都不如我,”心馨吸吸鼻子,突然哭起来。“原采他骗我!”
“刘心馨——”秦恺真愿自己能拥着她,安慰她、爱护她、帮助她,但——他只能在一边暗暗叹息。“别这样,也许——事情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她有小女孩的特殊固执,“一定是这样的,他骗我,他骗我!”
“我知道——哥哥很喜欢你——”他困难地说。
“不,我知道不是!他只喜欢韦爹妮,他骗我!”她揉着眼睛,愈哭愈伤心。
秦恺无言。心馨竟不了解喜欢和爱的分别,她把两种感情混为一谈,秦康又忽略了她的年龄,当她小女孩般的宠着、爱着,误会由此而生吧!
“我说这些绝无恶意,”秦恺吸一口气,“更不是破坏你们,只是——我怕你变坏。”
“我不会变坏,”心馨哭得可怜兮兮,还要逞强,“全世界的人不喜欢我也不会变坏,我不希罕!”
“哥哥喜欢你,不同于喜欢韦梦妮的那种喜欢,”秦恺想把事情挽回,至少不要心馨怀恨。”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喜欢你,好像你父母、刘心宁,还有——”
他那个“我”字就是说不出来,他和秦康差别太大了。
“不希罕!”心馨用手背抹干眼泪,“我不希罕,让他喜欢韦梦妮好了,我不希罕!”
秦恺摇摇头,那么倔强,谁受伤害大呢?
“我们——还要讲数学吗?”他问。
“要!当然要!”她怔一怔神,“数学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我们再开始。”他点点头。这未尝不是化悲愤为力量?虽然不是悲愤。
她拿起笔。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
“秦恺,以后——你可不可以到我家替我补习?”她问得唐突,“可不可以?”
“如果你认为有这必要,我无所谓。”他慢慢回答。
“明天开始,你来我家。”她说。黑眸里的光辉又冷又硬。
“好——吧!”他说,“但是——我不希望你对哥哥有成见,他不会骗你,是另一种喜欢。”
“不提他!”她脸色一沉,“我以后永远不理他、不见他、不提他!”
“这样——你心中就好过了?”他皱眉。
“那是我的事!”她垂下头来。
她心中会好过吗?永远不会!
晚上九点多钟,该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大情人秦康居然回到家里,手上还有大包、小包的食物。
秦恺在房门处看到哥哥,他不响。事情是因秦康而起,理当秦康去解决。
意外的是,他想不到哥哥真会赶回来陪心馨,那原是一句随口的敷衍之词。
秦康换了便装,提着食物就去找心馨,经过秦恺的房门,他探进头来。
“要不要吃点心?秦恺。”他问。
“不,我很饱。”秦恺摇摇头。
秦康不在意地笑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赶回来呢?弄得韦多妮不开心,他只不过随口对心馨说要早回来陪她,也算不得什么承诺,但——他真是忍不住赶回来了,他怕心馨等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