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过来!你、你、你再踏前一步,我、我就开枪了。」朱焦的声音在抖,他的手也抖得像在弹琵琶。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简直就像是从地狱冲出来的恶鬼。
「你以为这样的距离,枪会比刀子还快?」傅红叶笑意淡漠,冷冷看著指著他的六把枪。
朱焦说不出话,冷汗却湿透了衣衫。因为就在眨眼之间,他五名手下的脖子上已经都添了一道刀痕,人,全栽倒在地上。
「这把刀没有划上你的脖子,是因为我有话问你。你如果回答不出,你的命也就没有价值了,明不明白?」傅红叶轻抚刀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朱焦手上的枪掉了下来,人也软倒在地。「我、我知道,我什么都说!三、三个小鬼就关在房间里头,一根寒毛都没少……」
小鬼?!那若水呢?傅红叶脑中念头飞快转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的腿瘸了?」
「没、没有,我这就放他们出来。」朱焦连滚带爬冲上前开门。「小朋友,有叔叔来带你们回家了……」
「废话!」傅红叶一脚把他踢开,缓步走了进去。「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被打得鼻青脸肿,正萎靡不振地靠在梁碧晴腿上的吴渝生,一见到走进来的人是傅红叶,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傲然。
「还说没事?都被打成这样了。」梁碧晴轻抚他脸上的伤痕,哭得梨花带雨。「还痛不痛?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别说了,为了你,我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吴渝生挺了挺胸膛,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你真勇敢,我没有看过比你更勇敢的男生了。」梁碧晴眼睛好亮好亮,原有的娇蛮任性不见了,只剩下柔情万斛,红著脸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吴渝生整个人都傻住了,喜得简直要飞天……这、这顿打真是挨得太值得了。
「救人我也有份,拳脚挨得更不比人家少,怎么就没见半个人心疼两句?」楚湘南脸全黑了,嘟嘟嚷嚷地不住抱怨。
傅红叶笑了起来,这些小鬼的爱情游戏还真是有趣。「你们都是秋老师的学生吧!秋老师人呢?」
「秋、秋老师被带走了。」梁碧晴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说:「秋老师来救我们,寡不敌众,被人打倒在地,小霸王看不过去,冲过去救人,也被打得好惨……」
傅红叶无心再听下去,只是冷冷地看著朱焦,不发一语。
朱焦被看得心都寒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知道那女的在哪,你、你别杀我。」
「说!」
「在猫头山后头废弃了的土地公庙。」话才刚说完,薄如蝉翼的刀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你不讲信用。」朱焦失声惊呼,脸色白得像涂了石灰一般,屎尿齐流。
「我向来不喜欢当君子。」刀锋陷入两分,鲜血自喉头流下。「你既然没有用了,你这种人渣就该去死了。」
「我很有用,你、你别杀我,求求你,我、我给你磕头……」朱焦心胆俱裂,磕头如捣蒜,在石砖地上发出「咚咚、咚咚」的声响。
「喔?」傅红叶眼中满是嘲弄之色,他知道愈凶恶的人通常愈怕死。「你既然这么有用,应该可以准时把三个小朋友送到天母棒球场了?」
「当然、当然可以。」一线生机出现,就算要送到月球,他也拚了。
「司机找到了,你们可以走了。」刀锋一隐,傅红叶含笑看著三个小鬼。
三个人却都被他的杀气骇住了,苍白著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可是秋老师和小霸王……」
「那是我的事,不是你们的事。」傅红叶很喜欢这几个小孩,勇敢、善良又有个性。「若水冒著生命危险来这里救人,就是希望你们在这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中不要留下遗憾。你们应该不会让她失望才对。」
三个人都点了点头。
吴渝生看著倒在门外地上的五个人,忽然冒出一句话。「那、那些人都死了吗?」
傅红叶笑而不答。人,突然像阵轻烟般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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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然是个浑球,其实也还满可爱的嘛!」秋若水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像个肉粽似的,却还是挺开心的。
秦汾阳白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他现在稍微一动,就痛得受不了,肋骨断了三根,脸肿得跟猪头没两样,右手脱臼,小腿也被打断了,惨得不能再惨。
「本来老师很生气的,不过看到你冲出来救我,老师好感动,教了你们两个月,果然没白费……」
「你安静点好不好?没看到人家痛得快死掉了吗?」秦汾阳吼了出来,然而牵动伤口,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怕痛,就不要做坏事啊!」秋若水脸上似笑非笑,凉凉地说:「少了这一顿,回头我还是要修理你。早死早超生,有什么好抱怨的?更何况说不定老师一感动,就不向学校打小报告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秦汾阳哑口无言,良久,自嘲一笑。「退不退学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是无可救药的坏胚子……」
「真要是坏胚子,刚才就不会站出来『英雄救美』了。」秋若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悲愤之色。
「老师小的时候,遇过好几个有钱、有学问,又有身分地位的人,可是他们背地里做的事,好龌龊、好下流……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常常梦到这些『好人』,半夜浑身冷汗的吓醒。比起他们,你勇敢又深情,有高贵的品行,是真正的男子汉。」
秦汾阳脸一红,呐呐地说:「老、老师知道了?」
秋若水点了点头。「可惜你的方法错了。幽兰如果知道你的钱是这样来的,也不会接受。」
「每个老师都说我是笨蛋,笨蛋就只能想出这种笨法子!」秦汾阳忽然生气了起来,胀红了脸说:「反正我老爸死了,老妈跟人跑了,我是好是坏,根本没人会在乎!你以为你是谁?至圣先师?我呸!少跟老子说教!」
秋若水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自己也是最讨厌说教的。
「你、你干么不说话?」他本来还等著被臭骂一顿说。
「你要自暴自弃,好博取人家同情,我又不是吃饱了撑著,何必陪公子作戏?」秋若水打了个呵欠,神色悠然。
秦汾阳又说不出话了。
隔了许久,他才满脸尴尬地试著打破沈默。「班长不但漂亮,人又聪明,家里又有钱,爸爸妈妈哥哥姊姊都疼她,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秋若水冷笑。「照少爷你的逻辑,人丑,又不聪明,家里穷得要死,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放弃自己了?了不起,真是高见,佩服佩服。」
一阵连珠炮打来,秦汾阳被轰得七荤八素,脸上阵青阵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没这个意思,就该明白自己问题何在,或许你就可以拉幽兰一把,别让她独自在黑暗中徘徊失措。」秋若水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说。
秦汾阳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眼睛愈来愈亮,脸上也有了光采。「我明白了,逃出去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帮助幽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