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驿拿笔记在记事本上。
“你们打算用什么价格来买?”村长伯不愧为村长伯,马上很现实地为村民的福利发问。
“你有什么高见?”程驿广纳民意。
“当然是希望你能看在“千帆”的份上,给我们愈多愈好了!”村长伯深谙图利就得攀亲带故的道理。
程驿看他那副“少年耶,我早就知道了,免假仙”的神色,就知道村长伯一定把他与千帆的关系想得很歪。程驿本来想直接奉送他一拳,后来想想他也够老了,捱一拳只怕要一命归阴,只好予以口头警告。“如果你想要我看在千帆的面子上,让大家都有更多钱可赚,那你刚才就万万不该乱嚼舌根!”换句话说,舌根既然嚼了,钱也就飞了!
程驿看着村长伯大受刺激的表情,终于扬起一丝快感地大踏步离去。这样够客气了吧,千帆?
他回到苏家,发现刚才在门前的小空地上谈论八卦的人都散去了。他径自走进苏家,看见千帆正拖着苏母的手臂不放,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念些什么。
“那些不够啦!”千帆拿出小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在苏母的手掌中。“再加上这些,算算看够不够……”
“你自己留着用。”苏母被女儿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一语惊醒梦中人,终于良心发现,把女儿猛塞给她的钱推回去。“我跟你爸可以从下一季开始播种。”
“可是你们也得先买种子跟一些日用品呀。”千帆再把钱推回去。
“那些东西,我们会想办法,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多点钱总是好的……”苏母坚决不收,铜板洒了一地。
程驿看到这副情景,误以为苏母又在向千帆要钱,才刚消去的火焰又重燃了!
他上前去把千帆从苏母的勾握中拉出来。“走,我们该回北部去了!”
“等一下——”她的话还没说完,她还要交代家人省着点花钱、交代他们赶紧振作起来、交代……
来不及了,她又被扛上肩。这一次记性不错的程驿左弯右拐,很快就绕到他们停车的地方,把她丢上车去。
不用说,程驿扛着她走的举动,为才刚结束的八卦又掀起另一波高潮!
“程驿,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在跟我妈说话,还没讲完呢……”
程驿不搭腔。
他在生气,真真正正地动起怒来,千帆还在这儿不停嘀咕着对她妈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但是苏母呢?程驿临走前瞥了她一眼,千帆才刚被他扛上肩,她就迫不及待地低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的铜板!
他不以为千帆会想看到这个情景,所以他走得特别快,不给她回头的机会。
回归雁别墅吧,起码那里没有向千帆满口要钱的人。程驿拧紧眉头,发动汽车,飞快地往机场驰去。
但是他不知道,苏母捡起那些铜板,小心地用纸包好,正准备交给千帆时,千帆已经被他带走了。
***
在程驿的坚持之下,他们一离开宁远村,就立刻赶回归雁别墅。
抵达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谁啊?”欢姨人很警醒,一听到开锁声,连忙跑到玄关。“少爷、千帆,你们回来啦?”
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地朝欢姨点点头,各自换了室内拖鞋,走进客厅。
“千帆,家里没事吧?”欢姨边锁大门,边回过头来问。
“还好,谢谢你,欢姨。”千帆的口气闷闷的。
“少爷,台南的土地视察得怎么样?”欢姨跟上来又问道。
“还可以。”程驿口气冒出一些些火药味。
“那台南好不好玩?”
“不好玩!”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欢姨终于注意到他们瞥都不瞥对方的异状。
这就奇怪了,平时少爷与千帆都会跟她有说有笑;而且在出发之前,两人相处得正融洽,怎么才出了一趟门,事情就变样了?
“是她不对劲,不是我不对劲!”程驿脾气大,撂下话后便率先上楼去。
欢姨赶紧凑近千帆。“怎么了?”
千帆摇摇头。“其实是他自己不对劲,根本不关我的事。”
她实在是很气程驿。离开之前,她真的觉得程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是在宁远村,他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尤其是最后她在掏钱给母亲,正想叮咛她省着点花钱的时候,程驿不知哪根神经线接错了,居然扛起她就走,害她连一句“妈,你保重”都来不及说。
程驿实在太不懂尊重之道了!
而且,在他们回归雁别墅的途中,他还不停批评穷人有多糟糕、多不好。
早在程驿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就声明过了,她也是个穷人,正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种人。可是当时程驿不当那是一回事,这次也是,当她再次声明自己也是穷人之”时,程驿只是转头给她一个吻,草草撇下一句:我不是在说你!
这种莫名其妙、前后不一的态度,千帆拒绝再妥协了!
她当场拉下脸,不理会他,连程驿那让她感觉甜蜜的轻吻,也抵死反抗到底。
程驿察觉到她的坚决,态度也冷了下来。他说她不对劲,其实依她看,不对劲的人恐怕是他才对吧!
难得与人闹得那么僵,千帆的心情沉重得不得了,连常常上扬的嘴角也垮了下来。
欢姨一心想再撮合他们俩,想想便说道:“千帆,欢姨给少爷泡壶茶,你送上去,一起喝杯热茶歇一歇,再回房去睡好吗?”
千帆根本不想面对程驿。“抱歉,欢姨。我想不了,我累得想马上回房去睡觉
她都这么说了,欢姨只好让千帆回房,自己一个人到厨房边张罗、边纳闷着:谁不对劲?
唉,她倒是觉得,这两个人都很不对劲!
***
程驿驾驶着捷豹,回到程家,正在大门口等待电脑防卫侦测系统的扫瞄。
他反覆想了几天,也与千帆刻意地互相漠视了几天之后,终于受不了了!如果他跟千帆得为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闹得相见不欢,那么事情其实很简单,把那些因素去除不就得了?!
所以,他回程宅来,想请老爸为宁远村土地收购案物色另一位负责人。虽然这个case没有广俪地产的干扰,看似容易完成,但是有个护家进而护村的千帆干扰,整件事其实更难缠。
而且,如程蓝之前所言,万一搞砸了,那岂不是连他的姻缘也……
大门开启超过三十秒,程驿的捷豹迟迟没有驶入,侦测系统开始响起哔哔的警示鸣笛,程驿才从思绪中惊醒。他赶紧踩着油门,滑进车道,然后在管家的通报之下,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程达夫已经坐在那里等他到来,甚至连程蓝都在。
“怎么回事?”程达夫把玩着金钱豹纸镇。“难得你有空想回来看我!”
“老爸,我回来是想来告诉你,台南宁远村的case,你请别人做好了。”他把整份资料搁在程达夫的书桌上,表示放弃。
“程驿……”程蓝惊讶地低呼。
“你真是愈来愈退步,以前还知道要上进、要努力,现在居然学会不战而败了!”程达夫目光炯炯地瞪着老是给他出纰漏的小儿子。“给我一个好理由!”
“我有个……朋友夹在这块地的买卖之间,我不想她为难,也不想令自己为难,更不想跟她撕破感情。”
“她是个什么样的朋友?”程达夫对小儿子的这个“朋友”是男是女、分量是轻是重,听他几句话,心中就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