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吕大书从不拒绝熙阳善良而感伤的要求。
此时,柏载文正面酣耳热地搂着一位小姐,大叫:“唱得好,唱得好,有货!”说着,他拿起支票本就要签。
白熙阳看得有点惊心,吕大书则是冷眼旁观。
有个小姐刚转台回来,一见有好处,立即腻到柏载文身上说:“柏大哥,人家怎么没有,我也要。”
柏载文财大气粗地扯着喉咙说:“好,你也有,你也有!”也撕了一张支票给她。
拿到了支票,那个小姐高兴地抱着柏载文满脸乱亲,哄得柏载文乐不可支。
“叫公主水仙进来唱一首歌。”柏载文发号司令,一位小姐马上献殷勤地说:“我出去叫。”
当水仙进入时,白熙阳忍不住叫出来:“啊,小紫嫣!”
这个水仙十分年轻,眉眼之间酷似紫嫣,但她没有紫嫣高挑,水仙的身形只和熙阳一般娇小。
水仙走向柏载文,微笑问候。
柏载文对她说:“请你唱一首歌。”
于是水仙点了一首歌,静静站在一旁等待歌曲播放。
柏载文也不取闹了,很快地,水仙所点的歌来了,她递了一枝麦克风给柏载文:“柏大哥,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歌!”
前奏响起,柏载文与水仙两个人合唱起一曲款款动听的情歌。
水仙的歌声细致轻软,柏载文的歌声斯文柔和,他们搭配得无懈可击。
如同说好的那样,唱完一首歌后,柏载文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一个预备好的红包递给水仙;水仙道谢完就离开了包厢,一点也没有刻意多作逗留的样子。
柏载文在水仙退去后,向大书投来一个眼色,深沉而忧郁。
吕大书则显得沉重,他完全明白为什么了。
石榴红才从包厢门口出现,白熙阳就蹦跳着奔到她面前,说:“榴红!榴红!你怎么去那么久?”“想死我了吧!”石榴红抱着她笑说。
“我告诉你,这里有个小紫嫣耶,刚刚你没看到好可惜喔!”
“小紫嫣?”石榴红摸不着头绪,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是呀,有一个公主叫水仙,长得跟紫嫣好像好像,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真的?”石榴红圆睁着眼,眼珠子开始骨碌碌地转。每当她转动眼珠,就是她在动歪脑筋的时候。“嗯,我叫她进来看看好吗?”
“好呀,好呀!”白熙阳拍手附议。
梁秉君见状,心想榴红又要找麻烦了,
他连忙一把拦住榴红:“你干吗?又想惹是生非了吗?”
石榴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推开梁秉君。“你别管,我一定要会会小紫嫣。”
说毕,便猛按服务铃。
水仙今晚第二度进入包厢,石榴红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个没完。
不错,水仙果然与紫嫣有几分神似,但比起紫嫣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
紫嫣的美,是冰冷孤傲的,像开在雪山上一朵珍异的奇葩。
水仙的美,则是贴近于人群的,她有一种邻家女孩的气质,使人感到很亲切、很熟悉,她是那种可以在花圃里培养,也能在瓦砾堆绽放的花。
自水仙出现后,柏载文的眼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石榴红没有放过载文的眼神,自然更没有错过水仙的情感,似乎也正无言地朝柏载文流蹿。
她望着水仙,说:“你叫水仙?”
水仙点点头。
“你很出色。”石榴红赞美她。
“谢谢!”水仙没有排斥也没有接受赞美。
“我是柏大哥的朋友,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他的名片了。”石榴红顺口自编自导:“这位柏大哥要我告诉你,如果方便,是否可以请你留下电话号码?他绝没有恶意,也绝不勉强,全看你自己的意思。”
榴红的戏剧细胞让白熙阳看傻了眼,吕大书也密切注意着情势。
水仙略微考虑着,悄看了柏载文一眼,才掏出笔,仔细地在点歌单上涂写,写完还细心地检视一遍,然后双手递给石榴红。
石榴红在她掌心放了一张大钞,说:“谢谢你,柏大哥一定觉得很高兴!”
水仙出去了。
石榴红拿着那张纸片,挑衅似的望向载文;柏载文也往榴红看来,形成某种对峙。石榴红一笑,主动坐到旁边,但有形无形地隔了一段距离。
“载文,”石榴红沉稳开口说:“我手上这张纸片,上面抄着水仙的电话,我想你是要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许能够让你不再夜夜买醉。你不必问我为什么,但我相信,如果紫嫣在场,她也会同意我这么做。”
石榴红说完,把纸片交给载文,回到了梁秉君身边。
“你真多事!”梁秉君低声说。
“你认命吧!”石榴红回口。
所有的小姐在此时不约而同地一一回台,她们摸熟了客人的脾气后,也懂得如何玩笑取乐,不再生疏客气。气氛重新热络起来,有的小姐喝酒谈笑,有的还跳到桌子上去扭腰摆手,表演着劲歌劲舞。气氛沸腾到最高点时,十几个公主涌入包厢,围成一个圆圈,手摇铃鼓伴奏起哄,大家笑呀疯呀,欢乐在包厢内翻滚旋绕,每个人都轻易地任自己陶醉其中。
白熙阳开始觉得酒店好玩了,而石榴红却不禁悄悄地思索起这些酒店小姐藏在欢笑背后的故事。她们为什么流落到酒店来卖笑陪酒呢?是因为有一段坎坷的故事,还是因为人性的脆弱与虚荣所致?……其实没有谁是真正本性恶劣的,只是不堪命运捉弄,或是在个性不够坚强之下,才造成失控失足的悲剧呀!
她看看熙阳,熙阳的笑是无忧的,大书的笑则是因为熙阳快乐。石榴红替熙阳觉得幸福!而此时梁秉君正若有所思着,他在想什么呢?想她和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吗?
梁秉君的沉默,是因为榴红在许多时候往往会让他感到非常遥不可及,仿佛她生活在另一个星球,她所需要的空气、水和阳光,跟他完全不同。每当情况如此,他就会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拉近两人彼此的距离,无法一生保有她……纵使他的心里着急而烦躁,却完全不知道如何使力!
“我打一通电话。”他站起身。
“我也要听!”她知道他要打给谁。
她牵着梁秉君的衣角,趋步跟他闪到包厢外。
“喂。”接通了,梁秉君开始讲话。
石榴红好奇地附在听筒的另一边,听到他妻子轻柔的声音,细微不清。
他妻子问他,在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
“等会儿就回家。”梁秉君面对这一类问题的答案,永远千篇一律。
那头不信地娇嚷:“等会儿是什么时候?一小时?两小时?还是多久?”
“不确定呢。”梁秉君说。
“不确定就别回来好了!”他妻子耍脾气了。
梁秉君不以为件,还是嘻嘻哈哈地说:“好哇,那我真的不回去喽?”
“最好、最好,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石榴红听得出他妻子当然不是认真的,那只是他们夫妻间打情骂俏的方式罢了。忽然她觉得有点忌妒,又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相当可爱,两种感受搅在一起,她咬咬牙……算了,把心思又放回窃听上面。
那头又说:“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梁秉君说:“在酒店谈生意,客户盛情难却嘛!”
石榴红听他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是谁在笑?”那头问。
梁秉君开玩笑地回答:“一个酒店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