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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曾经告诉过她,这牡丹根又名假死根,和牡丹皮不同。牡丹皮是指牡丹根部的表皮,晒干后具有消炎、解热、镇痛、净血等功效,但牡丹根就不一样了,去皮后服下它的汤药会使人陷入假死状态之中,外观上看起来就像真的死了一般,脉搏停止、气息停止、连体温都会降到如同死人般,寻常的大夫绝对瞧不出什么端倪。但实际上服药之人意识十分清醒,只是血气凝聚胸口,身不能行、口不能言,非得过了三天之后,药性过了方能活动,所以它被列为禁药之一,久而久之就没人知道普通弃之不用的牡丹根也是药方了。

  曲水楼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牡丹根,可是师父还曾提起,服用此药之人身子会经历莫大的剧痛,因为血气凝聚,身子会感觉十分的冰冷,况且三天滴水不进,没活活饿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想半途而废叫救命都不行。一旦陷入昏迷,就没能力再清醒过来了,所以前人弄假成真,丢了一条命的人也为数不少。

  她真的要拿命去搏吗?曲水楼把玩着牡丹根。

  不管了,跟着那个疯子上京会被杀死,万一她没醒过来也是死,横竖都得死,病死留个全尸也总比上刑场抱颗头去见阎王的好。

  曲水楼作下决定,她待会儿将牡丹根磨成了粉,教谁也辨认不出来,在喝下药汤之前呢就先大吃一顿,把自己喂撑了再装死,起码不用忍受饥肠辘辘之苦,也比较有体力熬过三天。

  她引颈盼望着深夜的来临。嘿嘿,那个疯子见到她死掉了一定逃之夭夭,撑过这一天,她就自由喽!

  曲水楼默数到三更天,直到连客栈里的伙计都回去休息后,她才偷偷摸摸地绕到厨房,将所有的牡丹根全磨成了细粉,熬成汤然后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而后她又悄悄地回到房里,写下一封交给风涤尘的信,然后和衣爬上床等着药效发生作用。

  而客栈里的人,全然没有发觉曲水楼的举动。

  ☆☆☆

  天色一亮,风涤尘就习惯性地自动清醒。十年来的军旅生活,已养成他黎明即起的习惯,他毫不眷恋地从被窝中起身,下床敏捷地穿上外衣梳洗一番。

  他打开房门,迎面吹过一阵凉爽的晨风,他伸了伸懒腰,驱走脑中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绮梦,曲水楼灵秀窈窕的身影纠缠了他整夜,令他睡得并不算安稳。

  他走到曲水楼的房门前,敲了敲房门,但房内没有一点回应。

  风涤尘算算时间还早,她一定是累坏了,此刻还在睡梦中微笑呢!也难为她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跟着他骑了一天的马,没喊过一声累,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风涤尘举步离开厢房,向店小二要了点馒头清茶,坐下来等着曲水楼醒来跑下楼要早点吃。她虽然吃不下十几碗排骨,但一餐还是可以吃下四、五碗饭,以一个姑娘家的食量来说也算不小,再说她昨晚没吃多少东西,很快就会饿醒过来。

  但是他料错了,他从卯时初等到辰时,还不见曲水楼下楼。他指示店小二包了些干粮和饮水,付清了房钱,顺便端了一份早点上楼。

  风涤尘再度敲了敲房门,曲水楼的房内仍然没有一点回应,寂静得像是没人在房内似的。

  「曲姑娘?!」他又敲了敲门,发声问道,然房内仍没有应声。

  糟了!风涤尘脑中掠过一丝想法,她该不会是趁夜逃跑了吧?

  他用力地推开房门,瞧见曲水楼还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妮子真是迷糊,睡觉连房门都没锁,以她的姿色,万一有好色之徒轻薄她该怎么办?风涤尘驻足床边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将餐盘放到桌上。

  他侧眼瞄到桌上摆着一封信,没注明收信人的名宇,风涤尘知道不该偷窥曲水楼的书信,可是自己绑架了她,不晓得她写这封信是向何人求救?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险。

  他信手拆开了信封,情的内容很短,不是求救信,却是写给他的。

  给疯子将军:

  你永远也抓不到我的。

  我先走一步啦!呵呵!

  曲水楼

  风涤尘震惊地丢下信奔至曲水楼的床前,她白皙的俏脸毫无血色。

  他扶起曲水楼的上半身,她的头无力地倒向一边,他慌张地拍着她的脸蛋,「曲姑娘……水楼,醒醒,你吓着我了!快醒过来,水楼,你可别死啊!」

  曲水楼仍然毫无反应,屋内的光线映着她的脸更加地死白。

  风涤尘制不住手中的颤抖,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测着她的脉搏。

  没有脉象!他不敢置信地再测一次,仍然模不着她的脉象,自己一定是测错了!水楼不会死的,他紧拥着曲水楼尚有余温的身躯,他得立刻找大夫!

  风涤尘声大如雷地叫着店小二,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撞了进来,他扶正斜至一边的帽缘,「客……客官,有……」

  「快去请大夫!」他狂吼着打断店小二的话。

  店小二探头望了望曲水楼,「这位姑娘怎……」

  「快去!」风涤尘简直要跳起来杀人了。

  「是、是。」店小二胆战心惊地逃离厢房。

  他拥着曲水楼,闭紧双眸,心痛地对她低喃,「水楼,撑着点。你一定要撑下去,听到了没有?我不许你死,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为他撑下去?曲水楼真想跟他做个鬼脸。为他撑下去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这个疯子真过分,趁她不能动的时候猛吃她豆腐,抱她抱得那么紧,就算她没病死也被他勒死!

  风涤尘深情地望着她,不断地对她说话,「水楼,我知道你十分不愿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也用不着寻死啊,你想走,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说要带你上京去受审是骗你的,我只是想压压你的性子,让你得到个教训,导上正途别再抢人……可是,我没想到你的性子这么烈,居然选择服毒自杀这条绝路来逃避我,水楼,再撑一下子,等大夫来了替你解毒,只要你活过来,我马上放你走。」

  他肯放她走耶!曲水楼心想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现在她又没法子自动醒过来。师父说得没错,服药之人身子会承受莫大的痛苦,原先她都没啥感觉,不过现在四肢末梢开始痛了,活像有人拿把小刀在她手指上慢慢地划着似地。

  风涤尘将脸贴在曲水楼冰凉的面颊,感觉到她正逐渐地失去体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却又束手无策,那种无助的情绪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喂!喂!曲水楼真想狂吼,这个疯子竟然把脸贴上她的,她全身痛得半死,只求这个疯子别再搭理她了,快滚吧!滚得愈远愈好!

  天啊!痛死地也!她有苦难言,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她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碰牡丹根一下了,这种药材禁得有道理。

  「水楼,别放弃,你一定要撑下去。」风涤尘无限感慨地喃喃自语,「别让我愧疚一生,你必须活下来!知道吗?」

  乌鸦嘴!她当然会活过来啊!曲水楼真想起来痛骂他一顿。

  他懊悔不已地仰天长叹一声,「我错了,我说要押解你回京治罪是为了将你留住,但你对我却仍是视若无睹,我根本不该强求这缘分,将你留在我身边,你的表现已经充分地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的任性,即使你的吃相再难看、脾气再刁钻,我都不会管你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清醒过来,其他的,我一切都由着你。」他望着曲水楼平静的娇颜,「水楼,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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