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长的关口是她必定受这种来自肉体的折磨,她宁可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身为女人,她永远只想做个小孩子。
压抑的低呜在枕间模糊著,绿苗不明白为何在今夜生理上的疼痛更为剧烈,所有的痛楚俨如鬼魅般在她耳畔咆哮,就连她不觉地滚落床下,也听不见落地的声响,更无力从地上起身,只能在冰凉的地面与痛苦辗转挣扎。
就算她再不愿吵到黑翔冀,但他还是被她落地的声响给吵醒,他警觉地在另一个房间睁开眼,听著她的房里传来有东西被翻动的声响,随即睡意全消地起身:蹙著眉打算到她的房间查看情形。
「这么晚还没睡,你明天还要上课。」入门的黑暗仅短暂。影响了黑翔冀的视线,见零乱的床铺上并没有绿苗的身影,反倒是声响隔著床铺隐约传来,他眉头拧得更深地进入她的卧室,然而在窗间流浪的月光下,他瞧见一副让他心神为之撼动的景象,「小苗!」
她娇小的身躯紧蜷成一团,不住地在地板间翻滚,精细的脸蛋苍白如雪,痛苦地抿住嘴角压抑低呼。
黑翔冀不假思索地快步将她从地板间抱起,却察觉她的四肢冰凉得吓人,骇著了他所有的心思。
抚试她满布面容的冷汗,黑翔冀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连呼吸也紧绷在他的喉头,「我带你去看医生。」瞧小苗痛得这么痛苦他的心几乎都寒了,小苗生了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明明今天早上还见她好好的。
绿苗痛得无法说出话来,拼命地一面咽下她的低咽声,一面死命地摇头,「不、不要……」呜,好痛,到底她还要忍受这种疼痛多久?居然痛到连主人都被她吵醒了。「我、我这种痛没关系……」
「这叫『没关系』?连病了都不跟我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黑翔冀忍不住抱住她的身躯怒问。
绿苗哽了一声,又摇摇头,拳头紧压著腹部,企图将那阵剧痛扫出她的思绪,「这……不、不、不是病……」
「不是病?不是病?」黑翔冀反覆地咀嚼她奇怪的话语,见她痛楚成那样,双手紧抱住她的腹部,他的心中顿时明了她的痛楚来自何方,小苗她……他稚嫩的小绿苗居然……生理痛?!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为这么私密的事情被揭晓而脸红,黑翔冀俐落地将绿苗轻柔地放置在床上,然后迅速地到厨房去准备热毛巾与巧克力。由于两个人都不嗜甜食,他在冰箱里翻了半大,怎么也找不到甜食,皱眉低蹙思忖了下,他的目光放到糖罐上,快速地调了一杯温糖水,然后带著糖水与热毛巾回到房间。
黑翔冀蹙著眉将不停在床间翻滚的绿苗扶起,将糖水凑到她的嘴边命令道:「喝。」若非她今晚疼得滚到床底下,他都不知晓原来小苗也有这种女人间独有的毛病。
绿苗顺从地就著杯子,却被到口的甜味给呛了一下,「这……」这个不是水吗?甜得吓死人,杯底还有因饱和而仍未溶开的白色颗粒。
「糖水,你需要高热量的东西,喝完你会比较好受。」
「可是……」好恶心,她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绿苗求救地瞄著黑翔冀严峻的脸庞,见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她只好压住喉中恶心的甜味,在他锐利的注视下乖乖地把那杯可怕的温糖水喝完。
黑翔冀见她喝完糖水,随即又将她的身躯平放在床,在他紧密的巡视下,黑眸若有似无地闪过关怀的光芒,「好点没?」
绿苗微微点头,虽然喝下那杯糖水是让她的痛楚减缓了些,但她的腹部还是很难受,像有几百把刀子在体内划过似的。
「说谎。」黑翔冀轻声地谴责,她的脸色依然毫无血色,他倒怀疑小苗倒瞄了他多久,在这次之前,她有多少次都单独咬牙忍受这种剧痛。他寂寞无声地坐上床边,修长的手毫无预警地抚上她的腹部。
绿苗倒抽了口气,慌忙地抽手去挡,她不解地望向他,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就这么地抚上她的身躯。
「你以为这种时候,我会有意思对你做什么吗?」黑翔冀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嘴边带著他惯有的淡淡嘲弄。「躺平,放松,别管我做什么,我不会害你。」
绿苗听话地放手,但却发现黑翔冀不仅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更将她的衣摆褪到令她不由自主脸红的边缘,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正亲吻著冰凉的空气,她无法不僵著身躯,双颊羞涩地飞赧上两抹红晕。
黑翔冀又缓缓地扫了她一眼,将温热的湿毛巾拧干后覆上她光裸的腹部,极为轻柔缓慢地隔著毛巾按摩她疼痛的来源,一双邪魅的黑瞳目不转睛地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感觉到指下的肌肤仍是那样僵硬,他的口吻有些不悦,「放松,别管我做的事有多奇怪,你身体不放松,揉起来只会更痛。」
「呃。」她尽力强迫自己的身躯放松,沉默地往他的手在她的腹间来回揉著,她的身体仿佛吸进热毛巾的温度,加上主人轻柔的力道,在体内折腾她的疼痛骤减,似乎不像方才作怪得让她满地打滚。
「你这种毛病多久了?」按摩的同时,黑翔冀轻声地问出口。
绿苗咬了咬唇,对这种讨论她的私密问题有点赧然,「两、两年多……」
「两年多?」黑翔冀扬高眉,像是得知了她的秘密,「你的初潮直到十六岁才来?」十六岁,没想到小苗原来连生理都发育得比寻常人慢。
「不、不、不是。」她慌乱地摇头,「我十三岁时就已经……」她蓦然地止住口,耳根挠热得发烫,天哪!她同主人讲些什么?
黑翔冀低低地笑出声,为她的单纯与困窘而发笑,手指仍不停地按摩著,试图减轻她的疼痛,「十三岁来潮,直到十六岁才有这种问题,你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有什么原因吗?」
绿苗顿时默然,她其实明白,但是她怎么敢说?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黑翔冀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沉静,脑中飞速地将两年前的情况想过一遍。两年多前,正是小苗和他离家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一僵,在她的腹间停顿下来,直直地瞅著她的眼眸,「因为跟我过苦日子,营养不良,所以才有这种毛病?」
绿苗眸间闪过惊慌,急急地摇头,「不、不是,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继续问道,如果小苗正是因离开黑家而受到这种痛苦,那么这份错误应该怪在他的头上,是他没能让小苗成长得健康,两年来她忍了多少次这种痛楚?
没有得到充分的营养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当初主人离家时她正逢生理期,却为了保护主人而被老爷猛力端了一脚,加上后来几个月没有钱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结果……绿苗抿了抿嘴,声音微微地颤抖,「因为那时被老爷踹中……」
黑翔冀的眼眸瞬间燃起火苗,他几乎想跳起来冲出去杀了他父亲。他仍记得当年离家时,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是怎样对待想救他的小苗,显然那几脚在小苗的身上留下了痛不欲生的烙印。
或许他的父亲并不知情那一脚居然造成她两年来的痛楚,更不知道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如何被黑家漠视,却容不得她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伤害,因为小苗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