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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中,修眉拍拍小手,开心得很,“好啊!我倒要瞧瞧狗屁倒灶的事情是什么?我最爱凑热闹。”

  “你的心眼真坏,只开心有热闹可瞧,我可是烦得很。”

  “少来,你这个人诡计多端,要真想躲,又有谁逮得到你?现在顺着陆总管,只怕是别有居心,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骆千纶开心的咧开嘴,无声的微笑着……他最大的算计就是——她。

  一时的意动,他伏下身子在她耳低语,“糟糕,你真像我肚子里的虫儿,这么了解我,这可真是大大不妙。”原封不动把她方才的感慨重复一次,只是内在含义大不相同。

  夜风凉凉的吹,却吹不散骆千纶心口猛然涌现的滚热,那是种被了解的激动。

  ***

  秦晋地区的宅院,通常是东西窄、南北长的建筑格局,外墙以青砖高筑数丈,严然是一座坚固城堡。里面每座院落的房屋高低皆不同,通常是前低后高,而主人居住的院落会排在最后面。

  瞪着屋顶的横梁,修眉披散着长发缩在炕床上,打量着这间布置豪华的大房间。房间又大又深,不知道她若轻喊,会不会出现回音?

  骆千纶果然没骗人,今晚真是吃好喝好又睡好,她的肚里塞满了烤全羊,辣味乳鸽、三鲜鲤鱼、红烧蹄膀、翠玉酿豆腐…··满桌的山珍海味齐聚一堂。

  整个晚上,一波又一波从周围城镇赶来的属下,差点把大厅挤爆,每个人见到骆千纶都是满脸的崇拜敬佩,就像恨不得跪下来亲吻他的脚趾头一样。由于太多人抢着和他说话,她这个恩人就被彻底忽略,晾在一旁。

  越想,越是毫无睡意。讨厌!她竟然连跟他要回百幅令的机会都找不到。

  屋外,皎洁的圆月似玉盘高挂,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高高的屋脊上,骆千纶单手曲肘枕着后脑,就这样面朝天的仰躺,另一手勾着酒壶轻諁,两脚交叉轻晃,非宜享受独自赏月饮酒的宁静气氛。

  下面,上官非彦直挺挺的站在庭院中动也不动。

  一上一下两个人互不于扰,仿佛对方不存在似的,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横躺在屋脊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淡淡的出声,“去休息吧!夜深了。”人还是维持面朝天的姿势,声音中毫无火气。

  立在庭园中的上官非彦一听,反应激动的说:“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见面以来,骆千纶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就是这样才更让他难受不已。

  “不要浪费美丽的夜色,上来陪我喝一杯。”骆千纶翻身坐起,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另一壶酒,递给俐落款上屋顶的上官,“想通了?”话问的漫不经心。

  “陆总管说,公子早就到达霍山,谢谢您没有阻止我和霍无悔动手。”

  “报仇是你多年的心愿,千里奔波又甘冒被逐出师门的风险,我要不让你和霍无悔动上手,赏他几掌,你又怎会甘心呢?”

  仰头灌了口酒,上官烦闷的说:“我无法忍受背信小人,竟然可以欺瞒世人,成为一派掌门受人景仰。”

  “既然不报仇,仇人就跟你毫无关系。他是死是活,是英雄是败类,你根本不需关心。”

  回廊里,红影一闪,清脆的声音传出,“骆千纶,你这人真怪。人家要报父仇,为什么不可以?”

  “你有父亲,人家就没有徒子徒孙吗?能被门主收留,每人都有一段辛酸过往,如果人人都要报仇,那么,百幅门每天光是替人报仇,或是应付前来寻仇的人,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这是条件,当初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一旦应允,就该遵守承诺。”

  傅修眉披散着发双手叉腰,仰头朝屋顶住,“我也要上去。”北方建筑高耸,单靠轻功要提气纵跃上去,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又来打扰他和公子的谈话,上官非彦不安好心的说:“找麻烦,有本事就自己上来。”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好,不准躲!”修眉最是禁不得激的,她估算距离,右手腕的冰蚕丝出手,故意卷住上官非彦的脚踝,借力往上纵跃,准备让他做一回白工,拉她上去。

  可惜屋子采用单坡顶建筑,斜孤的角度,让她好不容易才站好,青瓦因为沾上露水,更显得滑溜,才要迈步,脚一滑人已快速往下掉……“啊——”尖叫声卡在喉头。

  危急的时刻,银光一闪,近在眼前,她连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人又快速往上,好好的端坐在屋顶,位置就卡在两个男人中间。

  出鞭援助的自然就是骆千纶,“睡不着?”他漾着轻松的笑睑。

  “房间那么大,四周静得跟坟场没两样,我怎么睡得着?”

  竟敢将百幅门的分行比喻成坟场?上官非彦不客气的说:“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左兄弟把你当贵宾,才安排你在叫“北仪楼’,还敢挑剔?”

  报不了仇,就把气出在我身上?懒得理你这种爱迁怒的人。”她朝骆千纶伸手讨债,“小贼,还不快把今牌还我!”

  令牌一到手,她马上对着上宫非彦左右吊晃令牌,气焰高昂的说:“跟我讲话要客气点,百幅令在我手上,上面刻着‘前人受恩,后人图报’。你们是后人,注定要好好向我报答恩情。”

  上官很干脆的挪开和修眉的距离,仰头又猛灌一口酒,充分表达他的不屑。

  傅修眉讨厌别人对她不理不睬,人家说打蛇打“七寸”,所以,她乖觉的顶顶身旁的男人问:“你怎么说?”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骆千纶解下外衣,披在她肩头温 吞的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报恩’,就是照顾恩 人一辈子,恭喜你有这份荣幸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保 你衣食无虑。”他似真似假,不正经的说。

  性格认真的上官非尽一听,反应激烈的差点跌下屋顶,想起陆大智早先的连串叭念,他优心仲仲的说:“请公子三思,终身大事不可儿戏,绝对不能娶这个麻烦的女人。”

  “对对对,你别娶我,我生平最讨厌说话满篇大道理的酸懦。”修后抢着拒绝,侧头认真的对上官说:“你就不错,看起来俐落又于脆。与其嫁个白面书生,还不如嫁给坏脾气的黑炭头,就是你了,我决定嫁给你。”

  “成何体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上官咬牙切齿的吐出话,那张娇媚的笑脸,他是越看越心烦。

  偏偏修眉毫不理会,换上嘻笑的嘴脸说:“大男人还害羞呀?太好玩了,从现在起我就喊你‘相公’!”

  “你你……你胡闹……”上官非彦气呼呼的开骂,他的性格严谨,从来没遇过这么皮厚的女人。

  至于挨骂的人,不仅不生气,还得意的笑弯了眼。

  坐在另外一边的骆千纶凑趣的说:“没想到我生平头一遭的求亲,竟然会被拒绝,我好伤心。”作戏的捧胸哀嚎,指着上官说:“我更没料到,你会是我的情敌,给我小心点。”脸上浅笑末褪,黑眸却几乎不可见的闪过一抹利芒。

  “公子,你…··”又气又窘,最后,上官只好抛下,“夜已深,我先告退。”便起身跃下屋顶。

  修眉看着在月色下笑出白牙的骆千纶,拍拍他的肩膀,两人挤眉弄眼的推推对方哈哈大笑,颇有狼狈为奸,相见恨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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