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张财他……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都怪我……」
「不……」欧阳镶的眼神再度出现了慌乱,她不喜欢,一点也不想在沐剑真的脸上看到这样愧疚的神情。
「我……我应该早点跟你提,欧阳府里那个要找你的人就是张财。」
「他?不可能!」
「是真的!」萧胜没有像沐剑真那么多的心结,讲起话来也直了些,「太原城里谁不知道,张财是欧阳府里唯一一个横跨三代的老管家,他前些天才来咱们帮里说要我们替他找到你呢!」
「找我?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找我?我爹……」一想到欧阳雄霸,她的泪又冒出,她猛地大喊:「我爹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欧阳镶忍不住的又哇哇大哭。
「镶儿!」现在的欧阳镶,分分秒秒的情绪都牵动著沐剑真的心,他朝她走近一步,就想抱住她。
「不!」
岂料,欧阳镶猛然推开他,先是退后一步,才又向前走近沐剑真,她无法控制的对沐剑真大吼大叫,并用拳如乍后雷雨般狂乱的攻击著他。
「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害我……害我……」
她该怎么说?
沐剑真沉默不语,反而让她想起了,这一切的发生是为了什么?又是谁主导的?
蓦地,姑姑在她临走时说的一番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中重演,她爹真的要害她?不但要害她,甚至还杀了在找自己的家仆,那个阁楼里关的人……
是她的母亲吗?
不!那个女人知道她母亲已死的事实,她听到……那个女人,还有欧阳雄霸怀里抱著的女孩,应该是……应该是……
「快逃!」
突然,濒临垂死边缘的张财冒出了声音。
「快逃,小姐!」苍老模糊的声音,像是在地狱边缘挣扎。
躺在桌上,虚弱的连一只手都举不起来的张财,像是认出了丐帮的萧舵主,他微弱的声音,像是在挣扎著吐出最后一口气般。
「叫大小姐……叫她不要回去。」
「你说什么?」一听到这句话,反应最激烈的是欧阳镶,她奔到了张财身旁,「为什么不要回去?爹爹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千万……千万不要回去。」
张财对外界的感应能力显然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他的眼里满是血雾,眼中的焦距茫茫的不知道落在何方、断断续续吐出的话语也模糊不清,只剩一句话尚可辨认,「救她们……求求你……救救她们。」
「救谁?到底要救谁?你说话呀!告诉我,爹爹到底做了什么事?」
但是,不等欧阳镶说完话,张财已咽下了他漫漫人生里的最后一口气。
三个人在他身旁面面相觑,欧阳镶看著张财渐渐青紫的面孔,眼睛眨了眨,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张财的死,反而让她混乱的心得到了平静。突然间,她好像变得不是她一样,就连眼里闪著的那薄薄一层泪雾,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唐突。
像是看出了欧阳镶的心事,沐剑真对她神情上突然的转变感到慌乱,他走到她身旁想替她拭去泪水。
「镶儿!」他的大手轻轻的伸了出来,在到达她的衣袖前,几乎是以停止般的方式在移动。
「不要这样。」欧阳镶十分冷静的推开他。
她脸上这种逐渐冷静下来的神情,让沐剑真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你……想做什么?」
沐剑真的手毫不迟疑的握住了她的双肩,
「告诉我!镶儿!不要这样,不要这么……」
他该怎么说?冷静?不!冷酷。
但是,面对他这样的温柔,欧阳镶唯一做得出的反应,只是看著他,冷冷的看著他。
她一直以为姑姑说的事,早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她也一心希望来到太原城里,可以见到这个在信里对她宠爱有加,一直说想念她的父亲。
可是,望著张财,这个本来唯一可以让她知道答案的尸体,她只感到满是寒意,眼前沐剑真那张充满著刚毅之气的脸庞,是因为歉疚才如此温柔吗?
毕竟,是因为他才让她错失了了解事情真相,才让她听到那一段对话。
对话!
想到那个住在阁楼里的女人说的话,想到父亲那时脸上的冷酷表情,欧阳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直很理智的想要用另一种方式去看看欧阳府,想要确定欧阳府中并不像姑姑讲的一般邪恶。但是,她一直以为,这样的举动,只不过是让生性爱玩的她有个游戏唬人的理由罢了。
她没有想到这会是真的。
而更危险的是,她根本弄不懂,欧阳府里有什么在等著她。
见她不说话,沐剑真越来越慌了。
他心一慌,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先派人送你回东北吧!」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像是大梦初醒的欧阳镶,立刻抬起头来看著沐剑真。
「我是说,这里太危险了,张财出了这样的事,你爹又一直派人跟著我们,现在,他一定知道是我们把人救走的,到时候,你真正的身分要是被他发现了,你要逃都逃不了了。」
「我不逃!我为什么要逃?」
她看著沐剑真,两只眼睛燃烧著熊熊的火焰,散发著让人屏息的光芒,「我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张财要我逃走,还有,我的……亲生父亲,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
沐剑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焦急从何处而来,「我不会让你再回去,那分明是把你送入虎口。」
「如果你不去那就算了,我可以自己去。」欧阳镶冷冰冰的语气,显示了她有意和沐剑真画清界限。
「不行!你不能回去,该死的!你看不出那很危险吗?」
「那倒不一定!」欧阳镶瞪著沐剑真,「我敢说,凭我的本事和外貌,欧阳雄霸一定会舍不得杀了他的乘龙快婿。」
话落,她一转身,扭头就走。
木门砰然关上,在烛光的照映下,扬起了一片不小的尘埃。
「乘龙快婿?」沐剑真一愣,「可恶!」他一鼻子灰的追了出去,一走到她身后,便抓住她细致的手腕,「该死!我是关心你呀!你可不可以理智一点?」
「理智?」
欧阳镶回头,月光下的她,眼里映著月光柔柔的水波,但却满是恨意,「你要我理智的离去?我的父亲是一个杀人魔,他杀了我母亲,现在又杀了他的老管家,下一个是谁?可能就是你或是我,或是任何一个武功高强知道他的秘密的人。我现在不过是要去找寻事实的真相,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拦著我,不理智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可恶!我才没有不理智,我只是不能让你去送死……」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就算我们是朋友,你也没权利拦著我去……」
「朋友?」
沐剑真猛然打断了她的话,他愤怒的抓住了她的双肩,经过这些天,她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是朋友吗?
「我要的不只是做你的朋友。」
他的愤怒感染到了欧阳镶,她移开视线,不愿正视他的眼睛。
「可恶!镶儿!如果真要我看著你去送死,你不如现在一剑把我杀了。」
「好!你说的。」欧阳镶手比眼快的抽出了沐剑真背后的墨竹,直挺挺的往沐剑真的肩头抽了下去。
啪!
惊心动魄的一声,中庭里,在一旁的丐帮子弟们,全都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