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蝙蝠建议的。」
「他建议的?」许雅文感到意外的睁大双眼。「蝙蝠?」
「嗯。」
「我还以为你是想让蝙蝠吃醋,所以才跟陈宏明出去。」她还是感到很意外。
「吃醋?」余燕安又叹了好长一口气,用力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原先也以为他叫我可以试著跟别人交往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但是……」想到这,她忿忿地用力捶了下无辜的抱枕。「他只是有一天晚上待坐在客厅里等我,然後叫我以後约会要早点回家,免得我爸妈担心。」
「可是看你几乎每天都出去,他一点吃醋的反应都没有?」许雅文轻轻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没有。」顺手捞过枕头,余燕安的脸埋进枕头中,用力的摇头。「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我真的只是……」
静静的等了几分钟,许雅文才低声的问:「好像你只是什么?」
「—个妹妹……」她的声音消失在哽咽中。
「妹妹?」许雅文不信的重复余燕安的话。「他这样对你说?」
「嗯。」余燕安轻轻点头。
「不可能啊。」许雅文将鞋子脱掉,双腿一盘整个人坐到床上,自言自语地说:「我看他对你的态度不像是哥哥对妹妹,你们有时候好得让我以为你们已经很进入情况了吔。」
说到这,她推了推余燕安。
「安安,会不会是你自己多心了?」
余燕安抱著枕头往後—躺,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有时候我也以为他应该是喜欢我,对我有不—样的心。但是一次又一次地,他让我满怀希望,然後又说一些话让希望狠狠的破碎,甚至於那天凌晨吻了我之後……」
「他吻了你?」许雅文惊讶地坐直身子打断她的话,「他有吻过你?」见余燕安点了点头,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拍拍余燕安的手臂。「安安,你想想看,如果蝙蝠不喜欢你,他就不会吻你了,不是吗?」
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滚了下来,余燕安哽咽的说:「我原先也是这样想。」
「原先?」
「第二天见到他时,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不可能吧?」许雅文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个话题让她的头痛剧增,余燕安连抽几张面纸狠狠的擤了擤鼻子,然後恨恨地将面纸团往墙角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面纸团擦过垃圾桶的边缘落在地上。
「为什么不可能?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提也不提起那天凌晨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用,那么近的距离连个垃圾都扔不进桶里。「你看,我真是没用,连垃圾都欺负我。」
越想越心酸,余燕安将手中的枕头扔到一旁,索性将整盒面纸抱在怀里,边哭边说:「你知道吗?自从他吻过我之後,他躲我躲得像我得了爱滋病一样。要是碰到家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他就会找藉口出去,或是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说著说著,她一双泪眼无意中接触到许雅文眼中那抹同情的眼神,泪水更如大雨般落下。
「我每天努力的工作到很晚,玩到很晚,尽量不要让自己成为人家的问题,可是那天陈宏明请我吃饭庆祝一件CASE顺利结束,但不知怎么回事,我一回到家里就是很想看到他,所以我就到他房里……」想到那天易志风所说的话,余燕安心伤地垂下头,黯然不语。
许雅文将她拉靠在自己肩头,轻声地问:「他那天知道你是跟谁出去吃饭?」
「知道。」余燕安吸著鼻子说。
迟疑了—会儿,许雅文支支吾吾的问:「那他……」
余燕安面向著许雅文半正身子,「吃醋?不高兴?」
许雅文默默地点头。
凄然的笑了笑,余燕安的肩头整个垮了下来。
「他一知道陈宏明对我有意思,甚至鼓励我可以试著跟他交往,你相信吗?」她嘲弄的笑了起来,「他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叫我可以试著跟他交往看看,所以我开始跟陈宏明约会。你看,我多听话,一个愚蠢的笨女人。」
「安安……」见她难过的神情,许雅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我知道我很坏,陈宏明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应该这样对待他。我曾经试过将心思放在陈宏明身上,真的。我试过了,我真的努力地去做了。每次和他出去,我都尽量不让自己想到蝙蝠……」余燕安痛哭起来,紧抓著许雅文的双臂连声地说:「雅文,我真的有试过,我……可是我忘不了他。」
将满面泪痕,犹白又哭又喃喃自语的余燕安拉进自己的肩窝里靠著,许雅文不知所措,只能轻轻拍抚著她,原本是个愉快的晚上,怎么一提起易志风就变成这样呢?
几分钟後,耳边没听到余燕安的抽泣声,许雅文轻唤著她。「安安?」
没听到回声,她轻轻推开靠在自己眉窝的余燕安。
她睡著了。
轻手轻脚地将余燕安的身体扶躺在床上,细心的拉起毯子盖在她身上,只见余燕安的眉头在睡梦中依然是紧蹙著。写满哀愁的脸忽然动了动,一滴泪水自她红肿的眼角悄悄地滑落。
许雅文不觉地轻叹了口气。
安安这些话到底藏在她心中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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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志风自台北回来後的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仍像以往那般,时冷时热的。虽然余燕安比以前更常捕捉到他凝视自己的若有所思的眼眸,但是当他看见余燕安投射过来的眼神时,又若无其事的掉开眼光,让余燕安一次又一次地独自面对那股痛彻心扉的难言之苦。
像现在,隔著餐桌,见陈宏明正低头体贴而细心的帮自己挑去鱼刺,余燕安觉得莫名的酸楚自心底泛起。
为什么坐在眼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不是易志风?
轻吁了口气,她无声的问著对面忙碌的人:陈宏明,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来,应该没鱼刺了。」
「嗯。」
轻轻应了声,她拿起自己的碗,刚刚那块被仔细检查过的鱼肉已经在里头了。心窝的那股心酸爬上眼眶,余燕安有种落泪的冲动。
「安安,来。」他又夹了一些菜放到余燕安碗里。「怎么愣在那儿?菜要趁热才好吃。」
听话的送了一口饭到嘴里食不知昧的嚼著,余燕安忽然自嘲的想著,自己真是个没原则的女人,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乖乖的做什么,难怪易志风不喜欢自己。
易志风……
好端端的又想到了他,就像自然反应般不争气的泪水开始夺眶而出,她紧紧咬著唇,强忍著不让泪水滑落。突然,一方洁净的白手巾递到自己眼前,隔著雾蒙蒙的泪眼,她看到陈宏明那双关心的眼眸。
「安安,是不是有什么事?」陈宏明放下筷子,手里还拿著那方白手巾关心地问。
余燕安猛地摇晃著头,一滴泪却抢先滑落下来。她接过白手巾掩住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然後对他强挤出一个笑。
「没事。」
听了她的话,陈宏明静静的观察余燕安几分钟後,突然倾过身,一本正经的说:「安安,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笑容很难看。」
怔了一下,余燕安突然破涕而笑,第—次发现陈宏明也挺幽默的。她不好意思的又给陈宏明一个笑,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对不起。」微垂著头,余燕安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