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家幼稚,你又成熟到哪里去?」板起脸孔,原思蕾开始教训人,「你和她吵来吵去的行为,顶多像个五岁小男孩,你觉得这样很骄傲吗?如果是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啦。」
「吵死了!」宁乙典低声怒骂,站了起来。
他决定修正之前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他的母亲是个贤妻良母没错,他的未来妻子理所当然必须向她的优点看齐,至于她的缺点,例如:长舌、唠叨、得理不饶人等……最好不要学习。
目光意味深长地睇向卢丝丝,他母亲的缺点幸好她没有,但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的优点。
「开饭叫我。」说完,转身上楼。
第二章
恒新医院领药处
「回去记得叫妈妈喂你吃药,知道吗?」
「药很苦,可以明天再吃吗?」生病的小男孩可怜兮兮地望着带他上医院看病的老师,刚刚他的小屁股才挨了一针,好痛。
「信安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吗?」丝丝一边注意着领药号码,一边捺着性子安抚小男孩的害怕。
最近园里好多小朋友挂病号,几乎每隔一天她就得带幼童来医院报到,她真搞不懂这些小孩的父母亲,为何不好好照料关心他们的身体,小朋友生病,大人也受折磨,不是吗?
戴着口罩的小男童用力点点头,「我要!我要!」他的眸心发亮,激动喊着,结果换来的是连声大咳。
「哎呀!」丝丝拍着他的背,「别那么大声说话,喉咙会痛喔。」
余光看见领药号码再次更新,丝丝抬首关注,然,站立在领药柜台附近的那个男人,存在感十足,轻易地拉走她的目光。
不会吧?!
心跳陡然漏了三拍,她下意识地拿手遮脸,坐在椅子上的身躯不动声色地,向左悄悄挪移了四十五度。
呼--吸气再吐气、吐气再吸气……重复深呼吸的标准动作,足足五次之多,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喔……」万分泄气地低吟,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啦!
他应该没看见她吧?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她也在这儿,否则她就惨了!
至于为什么惨了,她也不晓得,但她就是很怕他。
宁乙典非常肯定那个小不点看到他了,而她装瞎、装傻的动作,他也完全纳入眼帘。
她佯装不认识他的态度,让他、真、的、被、激、怒、了!
不给那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他宁乙典的名字就让她倒过来写!
「信安,你可以帮老师一个忙吗?」丝丝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空气波动,只顾着向小男孩求救。
「好啊!」
「你帮老师注意那边的号码,」她的脖颈坚持不动,纤白的食指指向领药台,「如果数字变成2738,你就拉拉老师的袖子,好不好?」
「老师……」甫交代完,小男孩立刻拉她袖子。
「2738到啦?怎么这么快?啊--」卢丝丝赶忙起身,却撞上一堵厚实的人墙。
「老师,2738还没到,可是这个叔叔一直在看妳耶!」沙哑的稚气童音,不知他的亲爱老师已是灾难临头,仍是一派天真。
「2738还没到,不过我却到了。」宁乙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领了药立刻走人,这是她的如意算盘吧?
「为什么假装没看到我?」
「没……没……我不知道是你……」丝丝连咽好几口口水,像只受到惊吓的老鼠般,快速缩了回去,和他保持三步之遥的距离。
「不知道?」他睁大眼瞪着她,「妳一发现我,立刻把头转开,拿身体侧面向着我,妳敢说没有?」宁乙典将她方才的每一个动作倒带,透过文字重现画面。
「你戴着口罩,我真的认不出来……」事实上,发现他的第一眼,她的全身神经自动进入一种备战状态,就是那种绝无仅有的特殊紧张,教她立刻认出他来。「你真的误会了……」
他的五官明显罩着一层冰霜,可是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怒火,让她不禁全身颤悚着。
她无心的一句描述,教宁乙典正视自己被迫戴着口罩的事实。
都是那个理由一堆的庸医,非要他戴这个口罩不可。他可是在男洗手闾对着镜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最后才勉为其难地戴上口罩。
他一直刻意忽略它的存在,然她这一提醒,挑起他的羞窘和气恼。
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蠢,他的俊俏迷人都让这片丑不拉叽的白色不织布,给遮住了!
「我看得一清二楚,绝对没有误会!」出于一种已十几年没出现在他身上的幼稚心性,他故意欺近她,以体型的差距对她形成压迫感。
这一招很管用,丝丝的头顶只到他的下颚而已,加上他一靠,她连忙又后退三步,直至背脊已抵着墙柱,再也无路可退。
「怎么,过来和我打声招呼这么困难吗?」
「当然不是……」她也想啊,谁愿意畏畏缩缩、遮头遮脸啊?但他恶名昭彰,谁敢找他说话?
「或者妳认为,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会让妳觉得很丢脸?」
丝丝拚命摇头否认他硬扣上的罪名,头颅低垂,不敢多看一眼那对肯定跳跃着火光的眼睛,深怕成了被火纹身的小孩。
虽然这里就是医院,要急救很方便,但她缺乏承担风险的勇气。
「不然是怎样,妳一次给我解释清楚,我没耐性和妳一一讨论。」
她哪敢继续这个话题,「呃……你怎么会在这里?」尽快分散他的怒气为上策,同时赶紧右脚一跨,跳离他的气息范围。
她不曾和男人靠得那么近,他喷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能穿透口罩,令她好紧张。
「不然妳说说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这什么白痴问题!
「我先问你的耶!」面对如此专制傲慢的男人,丝丝完全没辙,不知如何应对。
「我来买衣服。」
「来医院买衣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既然知道来医院不是看病就是探病,那妳还问我?」而他居然浪费时间,陪她玩这种白痴问答,她的白痴毛病该不会传染给他了吧?
「你别那么凶好不好?」高分贝的音量灌入耳膜,丝丝即使震悸发颤,仍不忘为人师表的责任,「会吓着小孩啦!」
「你讲话一定要那么大声吗?我又不是听不到。」她将小男孩搂在身前,双手捣住他的耳朵。
「喔,原来妳听得到?」冷哼自他的鼻孔喷出。
「我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到。」他的声音比打雷还大、比狮吼还恐怖,即便隔着一层口罩,威力依然不减。
「但每次我说什么,妳似乎都听不懂。」
「哪……有?」他的眼神一扫过来,让她马上变得心虚。
宁乙典瞧她泄气地垮下双肩,忍不住得意。女人就该这样顺从,太多意见和反驳的声音,只会惹他反感。
「老师,他是谁?」小男孩仰首问道。这个叔叔骂老师的样子,好像自己的爹地凶做错事的妈咪。
「呃,他是……」丝丝想了好久,勉强挤出介绍,「他是老师的邻居,我们不是很熟……」而且他也不是会守望相助、敦亲睦邻的那一种好邻居--她很想补充这些话,但想想火力强大的他,向来以威权逼人,只好悻悻然地将牢骚吞回肚子里。
她对他的不满,以现况来说,应该会永不见天日吧。唉……
「他不是老师的哥哥,也不是老师的男朋友,老师为什么要怕他?」小朋友人小鬼大,一副有理的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