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你这样摇晃是行不通的,把她送上来,我瞧瞧,小照姊姊定是受了迷魂药什么的毒迷晕过去的,否则,脸色不会那般酡红的!”
“她真是小照!?”鸿飞又是喃喃一阵啐语。“不可能吧,怎么差别那么大,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吗?面孔竟然可以变成熟、变好看的——可不知性情有没有改善?”“嘟嘟嚷嚷地说什么?快把人拉上去呀!”小司一焦急,就忘了仆人的本分,竟然命令起自己的主子来啦,鸿飞倒是不以为忤,因为——他想得要命……想知道小司和小照之间这几日的经历,还有——
他们怎么感情变好的!?他非常、非常的想知道!
小照交到如玉的手中,如玉观察了老半天,说声:“没关系。”后,鸿飞立刻扯紧小司的袖摆,大声地问起他来:“小司,交给你保管的银子还在吧?”
怎么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呢?小司有些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感觉,不过,他立刻想到,他的主子——鸿飞,就是这样的个性,老是突发奇想的,也就释然地答道;“当然在嘛,那还是你攒了许多时候的私房钱哪,或……”
“废话少说,再不去找间客栈,让咱们饱餐上一顿,我不是得去当搬米粮的临时工人,就是得饿死在荒郊野外啦!”
虽然,虽然,这是很不合情理的——
小司竟然嘲笑起鸿飞来啦!搞清楚谁是主子好不好?鸿飞自尊心大受伤害的瞪着小司。
小照清醒后,老老实实地告诉如玉,她那几日的经历。
那时,小照和小司爬上奇山,险峻的路道,崎岖的地形,两人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因为只要一有差错,尖锐的石块棱角可能就会要了小命!
小照自恃轻功卓绝,武艺高妙,这许多许多的惊险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想好好整整这个顽固的家伙,所以,她一马当先奔在前头,跃上布满青苔的石子——
她是那那么意态轻盈,神态悠闲的等候,更衬得小司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的狼狈样。
“要不要放弃?”
每回小司停顿下来,小照就从上往下睥睨地问话,小司衔着那口“男性尊严”
,硬是装做意态潇洒的拿起衣角扇扇,哎——连老天都跟他过不去,扇出来的都是热风呢!
“笑话,既然登了好山,不张眼四处瞧瞧,多枉费走这一遭啊,怎么称得上是文人骚客呢!”
这小司耳濡目染的,评诗论画也能讲上大套呢,只是,强辩之词又如何逃得过精明锐利的小照耳目,所以,她更是冷笑连连。“真好呢,你要是可以当场吟咏复诵,我就当你是肚子里真有些墨水的,要是不行——我看,咱们也别登高了,没意义嘛,你又没办法多增些才情来着。”
“这话不对哦,咱们登高可不是为了给我文人雅士的灵感,而是为了大爷你的‘好毒物’吧!?”小司逞强的说着,小照又是冷笑一阵。
“给你楼梯还不肯往下爬,定要走悬崖峭壁跌死了才甘心,行!自己不爱命的,就别怨我见死不救!”
话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再往上攀岩走壁,直恨得小司想咬断自己的舌根——没本事干么逞大气,这种局面真是要逼死自己嘛!
来到山腰,天色已暗,小照凝神低目,眺望着已见不到踪影的破旧小屋,心里头正在想着如玉,她是姥姥慎而重之交到自己手上的宝贝爱女,若是有一丁点的损伤,只怕就要让师父姥姥处以极刑的,现今可更好哇,弄了火苗去请师父,自己却溜上奇怪山岭,不在讯号旁守候——论起罪来,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还是回去吧!
别理那可笑的谎言啦!三言两语的嘲讽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小司那混小子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说起此人——小照这才专心地去找找,那魁梧的人影究竟落后于何方?虽煞,他武功不济,能力有限,一步一步追着仍是挺有志气的呐!
山腰以下,山岚雾气围绕漫布,所见之处有限,能见度又是极差,他究竟走到什么地方?侧耳倾听他沉重的脚步,过了许久仍是毫无所闻,掉转过身子,冷不防就撞上一堵山壁般的胸膛——
“搞什么鬼,偷偷摸摸地躲在别人后面,想做什么呀!”
小照小指点点,用力戮戮人家胸口。“快让开,害我白替你担……算了!懒得理你!”
“哎哟,别凶嘛,上来老半天啦,就看着你木头偶人一般样,动也不动的定定立住,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久才能看到我——”
“好啊,你可知道了,还不让路!”小照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唇角冷然而不屑,小司还想分辩,双手又是用力捏住他的手。
小照讨厌和他太过接近,他向前,她就倒退……没想到右脚踩个空步,她冷静镇定地举起右腿荡了回去——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就这么巧的发生了!
她一脚踹上人家的胫骨,疼得小司龇牙咧嘴,眼冒金星,张开口吃痛叫着,那地上又是青苔湿湿泥地滑脚,跌跌撞撞的小司,情急之下便本能地想去抱小照。
小照自然不肯让他抱,也不管后头是崖岸峭壁,扭着腰,拧着双眉就在暮天橘红晕黄的彩霞中,直直落下,小司飞扑而去。
没有考虑后果,没有后退的余地,他就这么直觉地飞身,把娇小的人儿抱在怀里,手、脚、身子全部都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怀抱着初生幼儿般紧紧贴着,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小司奇怪自己的冲动,眼底有着迷惘和疑惑,复杂的情绪呈满眼眸,望进小照水灵灵似两潭秋泓的眼里,听见风声飒飒划过耳膜,听见身子快速坠落的声音……
小照使力地张嘴吼叫,音符却叫急速下坠的空气吞噬,她拚命不断喊叫,神思涣散的小司,终于懂了,却仍是撞上踏实的泥地——不,不是泥地,是有着青苔覆面的大石头!小司成了肉垫,在石上弹跳,五脏六腑移位翻转。始终没改变的,只有,他抱紧小照的姿势,他护卫她的努力!
终于,汗涔涔的小照掰开铁箍似的双臂,从小司的怀抱中脱困而出,站了起来,她还不忘踢踢底下当肉垫子的男子。
“起来呀,还装死!”
她铁石心肠地看着他,却不知从高处跌落石块,不死也得半条命呐!
抬头望望三丈尺上的崖壁,小照唇角有着不屑的鄙夷。“拜托,才这点高度你就不行了,逞什么英雄好汉,要你放手还不肯呢,喂——起来呀,开什么玩笑啊,青竹丝、百足蜈蚣、老虎来咬你了哦,喂——”
叫嚷老半天,小司呢,是一动也不动的,小照这时才想到,他或许真是昏迷过去了!
天色已近夜黑,她只能用手摸索,去探探小司的鼻息,一摸之下,她大惊失色他不但四肢微现僵直,鼻息呼吸已近微弱,好像时时要停止游丝般的气息一般,时而打颤抽搐。
小照知道,移动他只会要了他的命,他必须立刻急救,才能活命,只是自恃甚高的她,并无丹丸仙药,可以延续危急的躯体性命,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他拼死的卫护,那温暖热力的环抱,还在她的双臂上烙印下带着紫黑的瘀青……
她长长叹了一气,虽然,她是孤僻不承别人恩情,又略有些小性子的人,对于还不熟识,就用生命去呵护别人性命的人,她仍然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