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啊?”亚甯一时呆愣住,没有意会到她指的是谁。
“那天帮你接电话的男人啊!”罗太太扑过来,她连忙往椅背一靠。“他在哪里?”
“哦,他喔!他不会来啦!”她耸耸肩,故作轻松,“他只是个工人而已──”
罗爸爸坐下来振笔疾书,从研发日志上拾起头,看了她一眼。
“不会吧?”罗太太失望得紧。
“我的电器用品故障,他只是维修站派来处理的员工,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吗?”罗太太扑得更近一些,彷佛这样可以逼出不一样的答案。
亚甯几乎要翻过沙发椅,逃到另一边去了。
“妈!你别这样。”
她怎么可能坦承,那一段“说来话长”的认识经过?
还有,她怎么可能选在这时,坦承自己曾经偷偷想念过韦克?
但她真的遐思过,如果……只是如果,他不要询问她的意、把她吓着,改而直截了当地吻上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会像她写的小说情节一样,神魂颠倒,而且心神不宁吗?
都怪他!都是他多余的一问,让吻成了泡影,害她连连作了好几晚春意荡漾的奇梦,男主角统统是他……
“亚甯,我说你啊!你做这个工作,本来就比较不容易接触到异性,所以看到好的就要把握啊──”
不行,不能再让老妈讲下去了。
现阶段,她还能够告诉自己,对韦克的遐,只是她站在小说女主角的立场,模拟对男主角的感觉而已,但要是再讲下去,她可能就会对自己承认,她想过韦克只是纯粹的“想念他”……
她抓起笔记型电脑。“妈,我想先回房间梳洗一下……”
“等一下。”罗太太把她揪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跟你爸都希望你快点找到如意郎君。”
“妈,我才二十七岁!”
罗太太发出夸张的惊叹。“天哪,你‘已经’二十七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已经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娃娃兵了。”
她被念得好想哭,不知道如果她大胆说出,她目前没有谈恋爱的计划,老妈的反应会怎么样?
“你现在交往的对象,可不能再像年少轻狂一样,知道吗?”
年少轻狂?她有过这种时期吗?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狂”过呢!
“到了你这种年纪,男女之间的交往,都是以结婚为前提。所以,你一有对象,就先带回来给我跟你爸看看,大家讨论过了再交往,听到没有?”
亚甯一呆。
结婚?那还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吧?当“谈恋爱”不列入她的计划表中,“结婚”势必是更遥不可及的想法吧?
罗爸爸从研发日志上抬起脸来。“随她去吧!”
“怎么可以……”罗太太马上反驳。
“老婆,我肚子饿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罗太太马上起身,进入厨房。
她苦恼了好几天,知道这类话题,不知要跟老妈斗上多久才能宣告结束,没想到老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打发了老妈过度旺盛的关心。
她感动地看着低头写试算式的老爸。
“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虑太多。”
呵,老爸总是支持她的!
“好。”她低下头,提起笔记型电脑,翩然回房,掩住了眼角感动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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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加入大批准备返回工作岗位的人潮,亚甯奔回她的小窝。
这几日在老家,她又赶了些进度,如果不再有差错,稿子应该可以如期交付。
因此,她的心情很飞扬。稿子未完的部分,有一大篇幅所需的资料,就锁在保险箱里。呵!那充满秘密资料的保险箱,她已经等不及要打开来研究。
啊!研究那份资料时,她需要一瓶红酒,等放下笔记型电脑就出门去买吧!
她握着钥匙,插进锁孔,旋了旋,旋了又旋,蓦地脸色一白。
门──没有锁?
她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大门怎么可能没锁?
她个性谨慎,每次出门之前,总会再三确认,门窗一定上锁、瓦斯总开关一定关上、防盗器一定启动,才会放心离开。
但是,面对着只要旋动门把,就可以打开大门的情况,她开始惶恐。
不是她神经过敏,她真的确定,在她离开的时候,屋里有人侵入过。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侵入的人还待在里面吗?抑或,已经带着战利品,扬长离去?
天哪!她该找谁求救?
第一个跃上脑海的人,竟然是韦克。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脑海中,他的身影清晰得令她惶恐,她只认识他二十四个小时,难道就已经把所有的安全感都寄托在他身上?
光想都觉得好荒谬!
再说,她已经把联络他的纸片撕掉了──她突然好后悔自己这么做!
亚甯咬咬唇。还是打110吧!告诉他们,她的门没锁。但是,伟大忙碌的人民保母,会有闲情逸致理会她的报案吗?他们会不会笑她疑神疑鬼?
一时之间,她慌了,心里充满不确定……不然,乾脆找明月来壮胆好了。
她拿出手机,躲到楼梯间,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没有人接听的空响。
找不到明月!明月不在!
她按掉通话键,手指剧烈发抖。现在、现在只能靠自己勇敢了!
希望一切没事!
她扶着墙,万般艰难地爬上一阶又一阶的楼梯,颤巍巍地旋开门把,按开日光灯。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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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一声巨无霸的哭嚎声,响起在晶华饭店义式餐厅的VIP包厢。
“亚甯,你不要哭嘛!”
“呜呜……”她一头倒向隔壁座位,受到强烈打击的心灵,必须藉着大声嚎叫才能够稍微平复一点点。
孟祥馨及时接住她。
早知道亚甯哭起来惊天动地,比孟姜女哭倒长城更凄惨,频频惹来包厢外侍应生的注目,当时他们就应该驱车到荒山野岭,去吓吓那些“车床族”。
“祥馨,呜呜……祥馨,我最近怎么会这么倒楣?”她哭得柔肠寸断、无法遏止。“为什么我家会被闯空门?坏人干么搬走我的保险箱?”
祥馨拍拍她的背,有些手忙脚乱。
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有人像亚甯一样,抱住她就开始哇哇大哭──除了出版社催不到稿子的编辑以外──她实在不谙安慰人之道。
她索了一下,无匣头地说道。“反正……它就是被搬走了。”
“呃。”亚甯哭到打嗝。这算哪门子的安慰?“但是它很重耶!”
记得当初搬家时,那个保险箱还让几名搬家公司的彪形大汉大叹吃不消,拚命开她玩笑,说哪天遭小偷,随便搬台冰箱、电视去变卖,都比搬走保险箱强。
但现在遭小偷啦!电视、冰箱都还在,偏偏就保险箱受到了青睐!
“很重啊!”祥馨又索了一下。“那歹徒一定是群体作战。”
“问题是,”她坐直了身,揩揩泪。“那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值钱啊!”
虽然不值钱,但对她来说却很重要,写稿必备、没有不行,简直是霹雳无敌创世纪的重要!
“你不也说过了,那个保险箱备有伯父专利的‘十五级加密长短锁’,歹徒当场打不开,当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值不值钱,”
祥馨想了想,合情入理地点出来。
“不过,一般来说,保险箱里放得应该都是贵重物品,所以,他们应该会想,先把它搬回去,再慢慢想办法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