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杜金发压根不信她的说辞。「没钱的话,怎么会有钱住到医院来?!不过是小病小痛,就住到医院的人会没钱?说给人听,没人会信!」
「爸,你别这样,我们真的没钱了。」她身上有刚领来的三千元,但这是她和妈接下来一个礼拜的生活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爸,这里是医院,你这样闹已经吵到别人了,护士会叫警卫来的。」
「好啊,美玉,妳怎么教女儿的,居然让她找外人来对付她的亲生父亲啊!」
「你自己什么作为,自己清楚,」秦美玉喘着气,「我说没钱就是没钱,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没钱。」
「啊,妳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杜金发二话不说,举起拳头直朝她打去,杜小月连忙抢到前头,替母亲挨了这拳,瘦小的她整个身子偏倒在地。
邻床病人的家属见到这状况,连忙跑到护理站求救。
「小月!」
秦美玉看到女儿被打,紧张得想要下床检视女儿的伤势,就在这时候杜小月摀着脸站了起来。
「妈,妳在床上休息就好。」她的脸肿了起来,原本温和的性格这下子也动了气。「妈说没钱就是没钱,你就算打死我们也没用!」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妳们真的是反了啊!」
杜金发眼见索取钱财无望,脾气整个上来,两手一伸,抓住杜小月的头发使劲的拉扯。
杜小月虽然痛,可是她并不出声讨饶,只是拚命的想避开他。
「没钱?没钱不会去卖!」杜金发像发狂似的对杜小月挥拳。「我养妳这个赔钱货这么久,跟妳要点钱花花,有什么不对啊!」
杜小月怕被他伤及要害,双手抱头,身子缩成球状。
她这种消极反抗的样子,反而更激起杜金发的怒气,挥向女儿身上的每一拳、踢在她身上的每一脚,就好象落在七世仇人身上那般的狠毒。
当他的拳头落在身上时,杜小月已经忘了痛,忘了要跑出去求救,她唯一想到的是,她不能被打倒。
如果连她也倒了,那妈妈怎么办?那她们的房租怎么办?她不能被他打得无法工作。想到这里,身体更努力的蜷缩起来,减少受伤的面积。
就在这时候,邻床病人的家属带着一群护士和警卫冲了进来,把杜金发给拉了开来。
「先生,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警卫用力架住他。
一名护士跑到杜小月身边,其它的则围住他,开口指责,「这里是医院耶,怎么可以在这里要流氓!」
「放开我,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你们这些外人管什么?!」杜金发蛮力大发,警卫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住他。
秦美玉看着丈夫的眼神充满惧怕,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小月该怎么办?
她若是孤儿,或许还有希望找到个真心对待她的好人。
可是有这么个嗜赌成性,还会打人的父亲,将来谁敢娶她?
护士们听到他说的话,不但没退缩,反而更加的激动。
「打什么女儿?!你这种老爸才该打!老婆都生病住院了,还闹到医院来要钱,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跑出去求救的邻床家属,站在理字上出声了。
「生什么病,都是你们这些庸医乱说!」形势比人强,杜金发的气势软了一大截。
他用力挣脱警卫的箝制,拉了拉衣襟,临走前还不忘撂话。
「好啦,现在是你们人多,没关系,我以后还会再来!」他瞪了眼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妳们两个给我小心点!」
抱着母亲的杜小月,双手不禁紧缩,心下更是沉重,对于父亲的威胁,她虽然害怕,却无计可施。
现在,妈妈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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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杜小月允诺每天帮章成泰准备早点后,他每天睡觉前、起床后,最期待的就是看到那包着小花布的便当端端正正的摆在办公桌上。
想到昨天吃到的法式吐司,那香浓的口感,到现在还是让他的唇齿留香,不住回味啊。
虽然这两、三天都吃到杜小月特制的美味早餐,可是除了第一天看到她外,这几天都没见到她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当然,只要早餐有送达,他知道她一定也到了公司,可是她却像空气一般,的确存在,但是又看不到影迹。
这天,他决定要比她更早到公司,顺道问问她,是不是公司派给她的工作真的是太多了,所以她才会忙得连和自己的老板说声早安的时间都没有。
他在七点整到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不要说公司会有人,大部分的人搞不好还窝在床上睡大觉。
章成泰不晓得今天的早餐会是中式、西式还是日式,索性泡了乌龙茶、玄米茶和红茶各一杯,放在桌上待凉。
等到杜小月把早餐送来的时候,他就可以一边吃早餐,一边喝茶,至于剩下的茶……他想,李慕同应该不会介意接收才是。
时间快到八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缓缓被人推开。
迎面而来的杜小月,却让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妳怎么了?」她的左脸不仅泛着触目惊心的紫黑色,就连嘴角也肿了起来。
杜小月没料到会看到大老板,惊讶的叫了声,注意到章成泰的视线后,随即低下头。
「没什么,骑摩托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她走上前,把便当放到他桌上,正想离开的时候,章成泰拉住她,同时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仔细端详。
「谁打妳了?」这伤势,绝对不可能是摔车造成的。
以前他还是个小律师的时候,接过不少离婚案子,她脸上的伤,就和一些被丈夫施暴的妇女一样。
「没有,没有谁打我。」杜小月仍极力否认,关于家丑,她是怎么也不想让人知道。
「别骗我,」章成泰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妳这伤明明是让人打的。」看来施暴者可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她脸上的淤青除了紫黑色外,外缘还带了点青绿色,可见这伤已经有两、三天了,今天看来还是这么明显,不难想象这伤势当时有多严重了。
「有看医生吗?」
「没有,」既然被人看了出来,杜小月也不多加辩解。「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章成泰颇不赞同的说:「凡是在脸部、头部的伤,都要小心处理,要不然留下后遗症,那才是大麻烦。我带妳去医院挂急诊。」
这么一大清早,除了急诊也没别处可去,再者,大型医院的验伤单上了法院才有证明的效力。
「没关系,都过了两、三天,也不怎么痛了。」
「这和痛没关系,这和妳的健康、安全有关。」章成泰觉得,不管是谁对这么瘦小的女生动手,都不可原谅,虽然法律有时保护不了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偏袒坏人。
「章律师,真的不用了。」杜小月看得出来他对此颇为坚持,「这是……」她思量着该怎么说才好。「家务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
章成泰立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但是这年头,已经没有法不入家门这挡子事。不论是丈夫打妻子,父母打小孩,公权力都必须适时的介入。
「妳爸爸打妳?」章成泰假设性的问。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杜小月的眼眶马上红了起来,呼吸开始急促,虽然她很努力想要抑制泪水,但是泪珠还是不听使唤的一颗接着一颗的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