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你在那里干什么?!”
悠游才想再将脸探出去一点,一个粗声突然在她身旁吼叫,吓得脚底一滑,当场跌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她皱眉的揉着屁股,微微眨眼睛,一瞧见是田护卫,连气都不敢吭一声,赶紧忍痛的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尘。“没……没干嘛,悠游正要砍柴。”
她识趣的拿起斧头,赶紧佯装忙碌的样子,心里电不停地嘀咕:怎么这么巧,每次偷懒一下就会被人逮到,真是倒霉透了!
田毓只要瞧见悠游那副猴儿般德行,没来由就燃起一肚子火。“甭砍了,大厅里急需人手,你快点到前面去帮忙。”他粗声的命令着。
悠游本来才要劈下斧头的动作马上僵在半空中,抬起盈盈的大眼,惊讶的望着田护卫,“田护卫要悠游到大厅去?”
田毓眯起眼睛,“怎么?难不成你喜欢砍柴的工作吗?”
悠游赶忙丢下斧头。“不不,悠游这就去大厅帮忙,绝不耽搁。”只要可以离开这里,她一刻都不愿久留,有谁会这么呆,想要继续拿着斧头砍柴呢?
刚好她也正好奇朱员外一伙人带来的热闹气氛,田护卫一个命令正好满足她的好奇心,真是天外飞来的好运啊!
悠游先是跑到外头的井口处,将脸上的污泥稍稍擦拭干净,然后拍掉身上的灰尘后,才赶到大厅去。
怎料她人还没走人前院,大厅上热闹的气氛已经延伸到廊道外来了,瞧着许多丫环们进进出出,还有穿梭不停的家仆,看来大厅前面的忙碌情况也不下后院厨房嘛!
一时间悠游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帮忙,人群中瞧见眼熟的丫环小柳,索性踱了过去,跟着小柳一块招呼宾客,也想乘机偷瞄朱员外的千金究竟生何模样?
悠游混入小厮当中,拿着一个托盘排在准备上菜的队伍当中,在等待的时刻里,她听见了大厅里面传来浑厚低沉的老者笑声……
朱员外一脸福态,笑起来时脸上的肉几乎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老夫对于风云庄富饶的景象早有耳闻。如今亲临贵庄,果然是名不虚传;想不到云庄主年纪轻轻便有管理庄园之雄厚才干,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朝丰嘴角微扬,淡淡的笑着,“朱员外过奖了,朝丰不过是承续家父的产业,并不足以受此赞赏,朝丰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得向朱员外多多学习呢!”
朱员外的笑声更是溢出厅堂,回荡在整个廊道上。
“哈哈哈,云庄主真是谦虚。”
云朝丰但笑不语,对于与外人交涉一事,他向来没啥兴趣,要不是看在朱员外拥有特殊关系的份上,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排场和谄媚的应对。
目光越过朱员外的肩膀,直直落在始终没有开口的女子脸上,由于对方一直垂首沉默,所以很难看清楚她的容颜。难不成这位就是……
朱员外留意到云庄主的目光,敛笑的看着身后的小女,马上热络的漾开一张笑脸。
“云庄主,让老夫来为你们介绍一下吧!”朱员外转过身子,将小女往前推了几步。“这位就是爱女琉璃。琉璃,见到了云庄主还不快点请安?”
朱琉璃慢慢的抬起脸,微翘的睫毛轻轻上扬,在与云庄主炯黑的瞳眸对视一下后,马上又含羞的低下脸去,娇媚地朝他福了福身。“琉璃见过云庄主。”
云朝丰虽然只与她目光短暂交会,却清楚的瞧见她流露出的媚态。朱琉璃的容颜很美,像朵出水芙蓉一般美艳,娇羞的模样也很令人生怜,光是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掳获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一个人可以移开视线。
云朝丰当然也是其中之一,然而他无法移开目光的原因是,他在质疑她……当真就是季璇吗?
朱员外把所有人的反应全看在眼底,心里暗自窃喜。“呃……云庄主?”
云朝丰在朱员外的轻唤声中回过神,一脸尴尬的抚了抚下颚。“抱歉,朝丰失礼了。”
朱员外眼睛笑得弯弯的,得意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云庄主如此反常的态度。“没关系,反正都是自己人,往后你爱怎么看琉璃,有得是时间。”
对于朱员外别有一番含意的说辞,云朝丰没有搭腔,只是抬头看向朱琉璃,目光忽略她浓妆艳抹的用心,而在意她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朱员外,不介意朝丰和朱姑娘讲几句话吧?”
“请说,请说。”未员外像是早料到了一样,很快的将朱琉璃往前推了一步,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优闲的啜饮着香茗。
云朝丰脑子浮现很多疑问,他瞧了旁边的老管家一眼,见到老管家微微颔首后,随便在脑子里捉了一个问题,礼貌的询问朱琉璃:“朱姑娘可还记得朝丰?
未琉璃先是娇羞地偏着头,然后才微微点头。“琉璃记得,只是没想到隔了十二年,云庄主变得更俊逸、更具威严,让琉璃不由得望而生畏。”
云朝丰因为朱琉璃公式化的称赞而愣了一下,他先是谦虚的接受后,又继续问道:
“那么,请问朱姑娘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所发生的事?”
朱琉璃偏头微微瞄了一旁的爹,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带着点点哀伤的神情,对云庄主怯怯的点头。“琉璃记得。”
云朝丰上前一步,仔细的注视朱琉璃的表情。“朝丰知道这样要求很无礼,但我仍有必要询问。可以请朱小姐大略讲一下当年所发生的事吗?”
朱琉璃抿了抿唇,含羞的点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像是努力在回想尘封许久的往事般,脸上尽是追忆的表情。“琉璃记得那一天,风很冷,月很高,睡意迷蒙间,琉璃一边听着娘为琉璃讲故事,一边打着盹;不知为何,爹突然跑到房里,要蓉嬷带琉璃潜入地道。
琉璃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听到有人闯人大门的咆哮声,琉璃很害怕,一直紧紧的窝在蓉嬷的怀里。”她突然环抱自己的双臂,像是有种寒意笼罩她的身体一样,畏怯地缩着双肩。
云朝丰眯起眼睛追问:“然后呢?”
朱琉璃幽幽双瞳里已经蓄了些许水气,哀愁的抬起头望向云庄主。“后来琉璃就被带入地道里,任由蓉嬷抱着往前跑,琉璃很想问蓉嬷发生什么事,却一直不敢发问,最后只听见娘的惨叫声,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云朝丰听着朱琉璃的说辞,表情变得相当凝重,虽然她在叙述整件事情的发生始末上与事实皆无出入,不过还有一个重点她没有提及到。
他本想开口问,抬眸之际却因为瞥见杵在门边的悠游而收回了口,瞧悠游一脸苍白的表情,云朝丰疑惑的蹙着眉头。她怎么了?
琉璃见云庄主似乎还存有疑虑,自个儿赶紧又追加台词。
“琉璃还记得那天是冷冷的冬季,夜里总是有冷风拍打窗户的声响,那段记忆让琉璃好害怕,从那时起每次只要到了这个季节,琉璃总是不敢一个入睡觉,因为梦里常常可以听见娘惨烈的叫声、爹浑厚的呐喊声、家仆们纷乱逃窜的慌乱声,还有重重追兵跟在后头的咆哮声,好可怕……好可怕……让我儿乎快要承受不了了。”她痛苦的抱着头,不断拼命摇首,一副想要摆脱那段梦魇似地,突然一阵铿锵的碎裂声,打断了朱琉璃发疯般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