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噙着泪水,无言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没想到这个身手不凡、武功底子不错的女孩,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脆弱,而且还很“老土”,结合这些复杂的个性,更令他对她好奇不已。
秦州?秦州到底在什么地方?听名字应该是在大陆北方吧!而且她身上也有股北方儿女的豪迈气息,他不觉陷入沉思之中……
玉儿泡在“超大”的澡盆中,享受着热呼呼的沐浴。
一双眼睛,却不断在这不到两坪的小浴室内打转。那些沐浴、梳洗用品吸引她的目光。她兴致勃勃的拿起每一罐瓶子闻一闻。
在拿到刮胡水时,她立刻爱上了那充满草香的味道。嗯,想干脆来个“香水”浴好了,于是她把那瓶刮胡水当成香水,一股脑儿全倒进浴缸。
哇!好香啊!
她沉醉在这充满自然气息的味道中。
接着,又一眼瞄到洗手台上有一把小刷子(其实是牙刷),她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着。怎么有这么小的刷子呢?“胡人”用的东西,果然和我们汉人不同。她开始寻找身上是否有适用小刷子的部位,最后找到了脚趾头。
她用牙刷来回刷着每个脚趾头,觉得实在是舒服极了,而且能将指甲里的脏东西刷干净呢?她越刷越起劲。一边还想着:胡人用的东西,有些还比汉人精致呢!
她天真地把这里当成了番邦,而这里的人自然就成了“异族”的“胡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儿才依依不舍地从浴缸里爬起。穿好那件条纹睡衣,一头如云的秀发披散在腰际。
当她出现在房门口时,黄河生被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给震住了。
经过热水的薰腾,她原本白皙的脸颊,出现两朵醉人的红晕,倾泻于身后的发丝仍留着串串小水珠,更增添了几许妩媚,水汪汪的眼睛则多添了一份灵秀之气,如果不是他亲自带她回来,乍然见到这朵出水芙蓉,他一定会误以为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垂下头,一双眼睛不安地转动着,忽地,她一眼瞥见镜子上自己早先留下的字,立刻又羞红了脸。
“对不起……在你的镜子上乱写字……”讲到这,她才倏然想起;不对呀!这个男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梳妆镜、胭脂粉盒呢?还有浴室里的香水……这个男的不会和哥哥一样是“娘娘腔”吧?不过,还好她有个这样的“妖精哥哥”,所以还不至于太意外。但看黄河生怪里怪气的,她心想此地乃非久留之地。
既然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于是她拱手道:“谢谢公子借我衣服,时候不早了,我想也该告辞了。”
“等等,”黄河生急忙劝阻。“你可以留下来的。”忽又觉得自己太直了。这女的看来很保守,应该委婉一点留她才对,于是他换种方式说:“你不是没地方去吗?可以在此暂住几天……”
玉儿一怔,连忙又行礼道:“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况且我们又非亲非故的,我想我还是走吧!”她望向地面,似乎在找什么。“咦?我的鞋呢?”她喃喃道。
幸好,黄河生早先一步把她脱在浴室外头的鞋给藏了起来,这也是他计谋的一部分。所以现在他得装糊涂。
他故意岔开话题道:“古小姐,现在夜深了,外头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外,万一碰到色狼怎么办?而且,你又无家可归,万一再被骗到酒店……”他用他一向擅长的说服力,讲了一大串理由,就是想把她留下来。
玉儿迟疑了一会儿,的确,她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也没钱,连下一餐都不知在哪?可是这人可靠吗?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她肚子“咕噜噜”作响,原来是肚子饿了。
“你是不是饿了?我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他灵敏地察觉到她的不安及疑惑。“如果你不放心,这房间让你住,我到楼下睡,这样就不会‘共处一室’了。”
“可是我——”玉儿终于道出了她的心结。“我这样白吃白住,不就欠你人情了吗?我爹曾教导我,不管生活如何困难,也不能欠人家。”
“这——”事到临头,黄河生只好再用上一招。“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另有企图?”透视他人的心境可是他的专长。被一语道中了心事,玉儿立刻胀红了脸,像是做错事被逮到一般。“我——”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
“我保证,我只是想帮你。”他试着用诚恳的态度道。“古语不是常讲‘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吗?假如你家在附近我一定送你回去,可是如果你无处可去,又不想欠我人情的话,那你就在这住下吧,我这里吃的用的什么都有,你可以帮我扫扫地、擦擦桌子,以打理这个地方作为回报。”黄河生原本想直接说出拍片之事,又怕吓走她,只好一步一步来。
“打扫房子?那不是成了你的婢女了?”她睁大了眼睛。
婢女?黄河生一怔,怎么又是个“古词”?都什么时代了,还“婢女”、“丫环”的。不过,他憋住气,想先看看她的反应。
玉儿内心挣扎不已。心想:她的确是没退路了,而对方看来又如此有诚意……终于,她点了头。
计谋果真得逞了!黄河生欣喜若狂。“好!你就住下来吧,太好了!我去准备吃的。”他连忙道。
玉儿心里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搞的?既然都请她当婢女了?为何还亲自下厨煮东西来给她吃呢?这些胡人的行为可真是怪透了。
“等等!”她像记起了什么。“我拿你的一支笔,用来在镜子上写字的,可是不小心把它弄掉了——”她脸上浮现出一股歉意。
“笔?”他看了一眼化妆台。原来她把口红当成笔了,心底忍不住好笑。他连忙拿起桌上的另一支口红给她。“没关系,我再给你一支,你想写字就写吧!”说完,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
玉儿握住那支“笔”,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心想这人的行为虽有些古怪,但人还不坏嘛!
她躺到床上,须臾,便闻到楼下传来阵阵的饭菜香。
但还来不及吃东西,她已敌不过“瞌睡虫”的侵扰,随即沉沉睡去。
第四章
当黄河生煮好宵夜端上楼时,发现玉儿已经睡着了,望着她如婴儿般的睡容;一只手枕在头上,另一只手横于胸前,双腿弯曲着,长而翘的睫毛,令她看来犹如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使,令人忍不住想亲吻她的脸颊。
亲吻?他猛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我怎能有这种“邪念”?他向来是对女人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啊!除了他的爱妻——梦璇。
望着玉儿,他与爱妻那段过往又回到脑海……
他的太太秦梦璇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俩更是人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梦璇有着和玉儿类似的单眼皮,细细的柳眉、浑身散发着温柔的女人味,和玉儿不同的是,梦璇娴静优雅多了。不论黄河生说什么,她从未说个“不”字,完全地相信黄河生所说及所做的一切。
她是那么的珍贵易碎、楚楚动人;多少男子倾慕于她;而她始终坚贞如一,从未背离他,直到“死亡”将他俩分开为止……
三年前,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黄河生载着爱妻,行驶于山崖的弯路,为了闪避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一个不小心,车子撞上了山壁,他正在庆幸没有掉到山崖下时,一回头,发现妻子趴在车窗前,血流如注;送医已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