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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若耶看著他蹙眉深思的模样,摇头否认,「不,他姓屈,展腾是他的名字。」

  「姓屈!他哪里人?」

  「北部吧!」

  「北部哪里?桃园一带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爸就只收他这一个徒弟是吗?」

  「是啊!有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阳龙台一脸深思熟虑的模样,若耶也不得不跟著揣测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方容娟急著将话题绕回来,「这样子怎么行?你婚都结了,但你连他是哪里人都不晓得,我看你爸带出来的徒弟,一定跟他同一个性子,靠不住的。」

  若耶礼貌地纠正母亲的话,「爸和展腾个性相似,并不表示我和你有相同的价值观。我把另一半当作人生旅途上互相扶持的知心人,而不是倚来靠去的长期饭票。」

  「你这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天真话。」阳龙台泼了她一盆冷水,要她实际一点,「楚彦是我的外甥,他的家世非常显赫,你嫁给他的好处大过嫁一个炒菜的厨师。」

  若耶不想意气用事,但是听母亲与阳龙台这样武断地否决未曾见过一面的屈展腾时,忍不住力挺他到底。「那真可惜,」她满脸不在乎的说:「我大概只有嫁厨师的命,而阳太太若想认我当女儿的话,就得接受一个厨师女婿。」

  阳龙台给了她一个笑,他的笑容谈不上和善,倒有一种神秘探索的况味。「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祝你们长长久久了。」

  若耶心上真的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果然!他要求道:「不知道有没有跟这位屈先生见一面的机会呢?」

  若耶心中倏地窜起保护憨老公的使命,委婉地推辞道:「是有,可是他很累,睡得正熟,我不想吵他。」

  阳龙台不勉强。「那么改天好了。」

  方容娟没像丈夫这样淡然处之,她很慎重地对女儿说:「你爸是粗人粗心,以前娶我时,从未想过做喜饼送亲友,对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是多么的重要。」

  「妈,我不是你,这事有没有都没关系。」若耶要母亲别多此一举。

  方容娟听到女儿终於肯喊她一声「妈」後,泪汪汪地哭道:「不行,饼是一定得送的,且大小缺一不可。我曾经跟自己发过誓,绝不让你受我年轻时所受过的委屈!」

  「不送饼只是省一道繁文耨节,谈不上受委屈吧!」

  阳龙台见不得老婆哭,也加入劝说的行列,「结婚没饼送人是你母亲一辈子的痛,你只需将亲朋好友的名单开出来,让她去张罗就成。」

  「爸跟我的朋友加起来,大概三十个就够了。」

  「这怎么可以!」方容娟立刻歇斯底里地哭了,「光是阳家的部分就要上千盒,三十个教你阳叔叔的脸往哪里放?」

  若耶开始相信,崇尚自由的老爸与重视物质的老妈早早分手,真的不是一件坏事,要不然她的童年很可能是在砸锅捣碗的日子里度过。

  「好吧!饼到底要做多少,随你们的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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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耶把母亲与阳龙台送出门後,才想起厨房里那锅来不及熄火的咖哩茄酱。

  「妈啊!三十分钟,我看一定焦定了。」她快步奔进厨房,发现事态没她想的严重,因为睡饱的屈展腾已神清气爽地站在炉火前,准备将食物倒进盘里。

  这让她眼睛一亮,「你几时醒的?」

  「大概三十分钟前,被敲门声吵醒的。」

  「那你大概听到我和访客之间所谈的事了吧?」

  「没错,很高兴听到你在别人面前夸耀我有潜能。」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是捡到千元大钞一样。

  「那你没听清楚,我只是引用爸偏袒你的话来反驳我妈而已。」

  「不仅如此,你还要你妈认命,接受有我这样的女婿。请问一下,你这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你猜呢?」

  「这事我可不敢乱猜,因为猜错的後果有时可是会弄巧成拙。」

  「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结的这场婚,该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还用问吗?我这次来找你,追求你的意图该是再明显不过了。」他忍著没跟她诉说他这两个礼拜是怎么辗转反侧想她的,因为怕她听了会被他吓到。

  「既然如此,我们就假戏真作好了。」

  「那么补上一个吻,庆祝我们达成共识,你说好不好?」

  「不好,你嘴上有东西。」若耶漾著甜笑,往他沾了酱汁的唇比去,糗他一句,「你是偷吃还是试吃?」

  「都有。」

  若耶瞄了他一眼,「你没加盐添料吧!」

  「我想你会翻脸,连这种念头都不敢有。再说,你这一锅素咖哩看起来虽然其貌不扬,但尝起来味美极了。」他右手端著锅子,左手掐著锅铲,弯下膝头与她眼对眼,然後摆出一脸无助的模样,「我好话说尽,小姐可不可以高抬贵手,代劳抹一下。」

  若耶抓了一张面纸,捧著他的下巴,替他拭去唇边的菜渍。「下次偷吃时,嘴要记得抹乾净。」

  「我宁愿被你吻乾净。」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可望不可及的唇。

  「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而定。」

  「所以这次没指望了。」他翻了个白眼,直起身子,转身打点晚餐。

  她快步走到他前面,接下他手上的锅铲,在空中挥了两下,并发号施令,「这顿饭是我煮的,你赶快到桌边坐好,不准你抢饭碗,也不可以评论我做的饭难吃。」

  「是,小姐。」他认为她烧菜的厨艺已过了他专业的低标关卡,做饭又有什么难的?

  结果,当屈展腾嚼到半生不熟,且可以在齿间爆响的米粒时,他才知道有人天生是不会「做饭」的。

  他忍不住暗示道:「这样的米饭最适合拿来做蛋炒饭。」

  「警告过你不可以评论我做的饭。」

  「我只是好心建议一下。」

  若耶手一伸,摆出要端走他盘子的架式。

  他两手将盘子掐得紧紧的,「小姐,等等,我还没吃完啊!」

  「不受欢迎的建议叫批评,你难道没听过吗?」

  「厨艺界里最难听的粗话我都听过,当然清楚了。」

  「那你还敢明知故犯?下次想吃我煮的饭,你得用求的。」

  知道还有下次时,他聪明地不再多说,赶忙扒饭,以行动证明一件事,她煮的素咖哩好吃到让人甘愿忽略饭难嚼的事实。

  吃完饭,该是等食物消化的休息时间,不料,屈展腾竟跟若耶建议,「我要把厨房里接触不良的插座换掉,你乘机想想,还有没有欠修理的东西?」

  有没有搞错!人家吃饱不是一支菸在手,就是撑著跟猪公一样不肯动;他吃饱後,反而闲不下来!

  若耶两眼骨碌碌地转著,想的可不是太早跳起来的烤面包机或关不紧的水龙头,而是让他闲不下来的原因。

  他怕她咬他吗?

  还是怕被她拒绝!

  他上次黏著她求爱时,可没有今天这么地绅士,这让若耶体会出古时因媒妁之言成婚的男女,得在一夜之间变成夫妻的尴尬了。

  她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可是电视上究竟演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概念,因为她的心思还是有部分惦挂著他。

  怎么办?她跟以前那些男朋友也只不过做到拥抱的程度而已,倘若他无意发动爱的攻势,她乐得继续当小姐。

  现在他已换了三个灯座,转回客厅修天花板的吊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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