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拣精彩的说说,如何?”看得出来侄儿颇感兴趣,司徒琳便代他问道。
“有一次皇上帮她找来一位文质彬彬、风采翩翩的状元,她却嫌人家是个酸儒,骑马的样子难看。”
“帮她找个武状元不就好了。”司徒琳说。
“是呀,接下来是帮她找来骑术一流的武状元没错。”
“结果呢?”
“她主动邀对方去骑马,却把那个武状元丢在深山里,自己驰骋回来,害那可怜的人在山里迷了一天一夜的路,隔天才找到归途,却已弄得狼狈不堪。”
司徒漠环起双臂,听得饶富兴趣,司徒琳的眼睛则越瞪越大,而丽妃也越讲越有兴致。
“年纪大些的嫌老,小些的嫌嫩,身体精练的嫌瘦,壮硕的嫌胖,家势雄厚的嫌财大气粗,殷实的嫌穷酸小器,就连鼻梁挺直的,也可以被她嫌成鹰勾,至于塌的呢,便是蒜头。”
听到这里,司徒琳虽也想大笑一番,终究忍住,并叫了司徒漠一声。“不得无礼。”
反倒是丽妃叹了口气道:“惹司徒小姐见笑了,但盼两位看在皇上的面上,恕过公主。”
“哪里,”出乎司徒琳意料之外,司徒漠竟然气沉神定的说:“觉非才是要请贵妃娘娘海涵,一切都该怪我。”
“怪你?”两个女人齐声问道,不明所以。
“怪我难入公主之眼。”他别有所指,却也肯定她们绝对听不懂。
但司徒漠自己却比谁都清楚他和嫣然公主,很快就会再见,而且还将结伴同行。相处一段时间。
※ ※ ※
两天以后,忽听得丽妃一声尖叫,差点没吓坏一批太监与宫女,个个都想抢进去一探究竟,却又不敢在她出声唤人之前妄动。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自己推开门走出来,或者应该说跌撞出来,众人赶紧拥上,频唤:“娘娘!”
“我命休矣。”泪珠随话声而落,更惹得大家忧心太监跪劝道。
“王公公。”像捉到一块浮木似,丽妃随即攀住不放。“快,快扶我到潜修阁去。”
“娘娘要见太后?”他顿感事态不寻常,慌忙询问:“请怒奴婢斗胆,敢问究竟出了何事?”
“嫣然她……她……”
直呼名号,可见其严重性,这下连他都跟着紧张起来。“公主怎么了?可是……”焦急的眼光已直往里头望。
“她不见了!”
“什么?”
“我说她不见了!”丽妃几近尖叫:“留了封信,就这样离宫出走,你说要不要命?”
司徒漠将斗笠盖在脸上,斜倚船尾,只觉船首微微一震:好俊的身手。
“船夫呢?”连声音都清脆悦耳,就是口气倔强了些。
“找他有事?”
“你是谁?”还传一阵香气,是个香美人?
见司徒漠没有应声,她不耐烦的,抬脚就要往他踢过来,却被他借着翻身的动作给灵巧的闪开。
“啊……”打了个呵欠,司徒漠拿下斗笠,且不忙着看来人。只专注在把斗笠摆好。
她更不耐烦了。“原来是个傻子,白费了我半天力气。”扭身使想走。
“我不是已经一再问你你找我有什么事了吗?”司徒漠起身。
“你是——!”甫一照面,嫣然便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司徒漠见她突如其来的愕然模样实在可爱,不禁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简直就看傻了嫣然。
好俊,不,不只俊,已甚至是美。对,是好一个俊美的男人:双目炯然,浓眉引人,鼻梁挺直,双唇有型,而且身材高大修长,体格结实,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在于他那豪迈潇洒的自在气息。
真的,好一个俊美的男人。
“我就是船夫。”
“你是船夫?”总算稍稍回过神来,但眼睛依旧的往他看。
“是的。”
“我不信。”
没见过如此有趣的公主,司徒漠索性问她:“那要如何才能让你相信?难道说我还得在脸上凿字,说我确是船夫,才能令你相信?”
见他调侃的表情、嘲弄的语气终于让嫣然意识自己的失态:怎么搞的?她可是公主呀。
“放肆。”
“我有吗?”
“你再嘻皮笑脸,小心我就……”却无言以继。
“怎么样?”
“就……就不——”
司徒漠赶紧拦住她说:“说‘什么’都可以,但最好别找自己麻烦,说不搭我的船。”
嫣然杏眼圆睁道:“了不起。”
“对,正是这么了不起,你若不搭我的船,可就无船可坐了。”
“我不信。”
“怎么你说来说去,都这句老词儿?一点也不新鲜。告诉你,我是你能找到最好的人和最新的船了。不信的话。你大可以上岸走人。我绝不留你。”
“神气。”她冷哼了一声:“你呀,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搭过什么样的船。”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这个公主真是好玩,不知道她身分不行知道她又紧张。
“知道你是个必须要与我同行的人。”
“就这样?”
“当然,不然请问你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司徒漠反问。
说的也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真实的身分吗?否则何须秘密行动?但这个男人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最起码的好奇心?
“你是不需要知道太多,咱们走吧。”骄傲惯了的人,哪有办法在一时之间就拉下脸来?干脆先避开再说,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要加一句:“臭船夫。”
“男人婆也能叫这么秀气的名字,实在好笑。”
司徒漠闻言纵有满心的不解,却至少明白一件事。“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
“副帮主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帮主?”
鲁荻,是号称京城第一帮的蜻帮副帮主,和在宫门中任职的司徒漠因为一连串的事件交手,而意外结为好友,所以这次司徒漠才会找他帮忙,不过事先他当然没跟鲁荻讲太多内情,只问他有没有兴趣跟个公主吃顿饭。
“你说她……她——”结巴之后,还是一句老话:“怎么可能?!”
“我刚刚看到她,也吓了一大跳。”
“那你怎么跟她解自己的出现。”
“没得解释。”
“什么意思!”
“因为她以为我神通广大,探听出她今日会在此时出现,所以预先过来等她。因此立刻拿出帮主的派头,吩咐我一堆事情后,就——啊!”
他突如其来的声引来司徒漠的侧目。“干什么吓人?”
“你赶快去。”
“我肯跟她相亲的话。也不必找你替代了。”
“我们帮主哪里不好?”鲁荻忽然挺身说。
“刚刚你不是说她没个女孩样?”
“我——”个性草莽的他,口才是没有司徒漠好。
“你什么你呀,原本是希望公主可以看上你的,现在这样……唉,看来我还是得进去应付一下哕”
“话那么多,我看就免了,现在进去,也已经看不到人,不过——喂,你要去哪儿?跑那么快,喂,司徒大人,司徒大哥……”
知道那个公主可能已经走掉,司徒漠当然要赶快出现在众长辈的面前,以免穿帮。
不过他人走得快,鲁荻的声音更快,仍旧追了上来。“你其实不必担心,我们帮主一心只想到塞外去。”
所以他早就知道两人终将见面,而且很快不会再见,果然他们现在便如双方家长所愿的见到面,只是……场景,和情况及可能的发展好像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而已。
“你才姓母哩,莫名其妙。”嫣然的娇叱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