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对吧?”既然默默,那谁知道这回事呢?
彩莲明知道丈夫说的全是实情,但因为面子上挂不住,仍硬拗道:“我们不都知道了。”
“天啊!彩莲。”路连笑得停不住。
“干嘛笑人家啦!”
“你别使性子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着急,但你想想,如果我们着急,那将军他岂不更加着急?”
彩莲不说话了。
“唉!将军根本不知道夫人就是他昔日在林中见过的姑娘呀!你也知道当时他的情况,他——”
“正要去娶那个贱人,我当然知道。”彩莲反过来打断他。
“彩莲。”
“难道不是?她不是贱人?”
“彩莲,”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拗起来,什么都听不下去这一点不好。“她都死了嘛!”
“生前的劣行依然是事实。”
“好、好,我的好老婆,你说的都对,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彩莲的气反而全消了,苦笑着说:“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
“也难怪你,我们大家都关心夫人。”
“因为她是那么好、那么的善良,将军能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
“而好事总是多磨。”
“你是说,夫人一定找得回来?”她仰起头,满怀期待的问。
其实路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晴霜已销声匿迹了一个多月,但他却不能坦白相告,以免引起妻子太大的心理恐慌,更何况他也不希望有不好的结果。
“当然,就依你所说的,夫人爱了将军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换将军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对。”顺势依进他怀中,彩莲衷心祈盼,夫人,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
这样想的不只是她,其他还有许多人都同样挂着一颗心,尤其是路尘本人。晴霜,你到底是上哪儿去了?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你到底在哪里?
和宝贵出去办完事后回到营区,只发现大家乱成一团,立刻拉住路连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你跑哪去了?”
“办事。”他的答案一向简单。
“但你的身子——”
“有人陪着,你担心什么?”路尘斜他一眼,显然在怪他太大惊小怪。
不料路连的反应更加激烈。“你带着夫人出去?”难怪也找不到她。
“什么夫人?”路尘觉得他莫名其妙,怎么会扯到晴霜头上。“小扁儿,你是不是急疯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路连跟在他身后,继续说:“对了,夫人呢?”
“什么夫人?”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害路连差点撞上。“你想老婆也不是这个想念法。”
“我说的是夫人呀!晴霜夫人,她昨晚不是留在你帐内照顾你?”
“你说什么?”他整个人呆掉了,彻彻底底的呆掉。“你说什么?”
“将军,你——”从他反应之激烈,路连察觉情况不对,变成两个人抢话说。
不是梦,原来昨夜的一切并非是一场绮梦,而是真有其事,天啊!路尘马上揪住路连的前襟,近乎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你说什么?说什么?”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夫人来了呀!”说到这里,连路连几乎都要生起气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路尘的心头乱糟糟的,倒是放开了他。“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叫她来的?”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路连就气馁。
“是你?是你,对不对?”
“是。”
“为什么?”
“将军觉得她来很烦?”他也看不下去了。
“不!”路尘大声否认,“你这样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今日你我立场交换,你会要彩莲来吗?你会吗?会吗?”
本来应该觉得害怕、退缩或紧张的路连,听到他的逼问却笑了出来。
“小扁儿!”
“不要生气嘛!”
“还叫我不要生气?”
“是呀!你为什么生气?”路连问他。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担心她的安危,不要她涉险!”他越说越大声,自己却都没有感觉。
路连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
“因为我爱她!”
这句话一说出来,路尘便僵住了,整个人呆掉,路连的笑意则一路浸涎在眼底。
“太好了,太好了!”一个声音在路尘身后响起。
路尘转身,看见一个陌生人,“你是谁?”
“恩公,”范三树跪下去回答。“我是三树呀!”
“我不认识你。”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三树诧异道:“我是小猴,小猴,想起来没有?”
“我不认识什么小猴。”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理他。
但三树并没有放弃。“恩公,你当时自称为树人,救了摇红大嫂一命,又送给我们三十两黄金,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树人?摇红?三十两黄金——“你是当年那个小毛贼!”他想起来了。
被叫做小毛贼,三树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为他想起了往事而开心不已。“对,我就是当初那个混混,恩公,你全想起来了?”
“起来。”
“啊?”
“我叫你起来。”
“这……”三树犹豫不决。
“起来呀!起来比较好说话。”路尘说。
“是,恩公。”他不得不从。
“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别再叫恩公了。”
“那要叫什么?”
路连看三树那一副憨直的模样,真是无法想像他以前还是个“盗匪”,索性打圆场说:“叫将军。”
“是,大将军。”
路尘却没有回应。
三树看他,再看看路连,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大将军?”
他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复,慢慢的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天啊!”因为冲击性太强,竟踉跄了一下。
“将军!”
“大将军!”急得大伙儿直叫。
“我没事,”他格开了路连想伸出来扶他的手。“没事。”
“将军。”路连关切的叫。
路尘盯着三树问:“在我之前,已经有人路见不平了,对不对?”
“对。”
“是个姑娘,对不对?”
“对。”
“她姓范,对不对?”
“对,”三树越听越开心。“原来将军都还记得。”
路尘面色如纸,“不,我什么都忘了,原本我已经什么忘记了。”
听他如此坦白,三树首度无言以对。
“将军。”路连却不忍心看他这样,但才开口,便又闭上,实在也不晓得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连……我连晴霜都忘了,她……她……”路尘突然连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急忙问三树,“她还记得我?”
三树突然觉得他好差劲,不禁脱口而出,“如果不记得你,她干嘛迟迟不嫁?如果不记得你,她干嘛要远嫁京城?如果不记得你,她又干嘛要跑这沙漠来?”越说越生气,越替晴霜觉得不值。
“你根本配不上她!就算你是我的大恩人,我还是要说,你真的配不上她;对了,她人呢?我要带她回去。原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枉费她还对你念念不忘,我不要让她再留在你的身边,就算你说你爱她,我也不相信。”
“放肆!”路连在一旁喝道,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凶三树,而是抢先骂过他后,路尘应该就不会再生那么大的气。
“我都不知道。”路尘满心悔恨,根本分不出心来在意三树的指责。“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都没说?”
“将军,万一她说了,你的反应却跟今天一样呢?”路连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