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倏地插话,“就因为我们是夫妻,听我说,霓霓,就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你一定要体谅我的用心,你应该知道若你有所不测,我绝对无法独活。”
“子安。”他这样说,要她如何再拒绝下去?
“况且你现在肚里又有我们的骨肉,难道你希望他——”
“嘘,”她捂住他的双唇,“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说你答应我,说你愿意到胤祀府里去。”子安轻轻拉开她的手。
“子安。”这种气氛大伤感,她实在不喜欢。
“说呀!”
她站起来扑进他怀中。“你保证你会没事,保证你会来接我。”
“我保证。”
“真的?”
“真的。”他看着她,诚心诚意的说。
采霓的面色一凛,随即要求道:“爱我。”
“什么?”子安有一刹那的不解。
“我要你以对我的爱起誓,说你一定会保重自己,说你一定会来接我……跟孩子。”她甚至开始宽衣解带。
“现在?在这里?”子安虽然讶异,却显然不讨厌这个提议。
“对,”她主动吻上他的双唇,热情且直接,明明是为了未来相约,却又像是害怕没有明天似的与他紧紧相缠。“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子安再无一句多言,立刻横抱起她,往内室走去,交换两人永世不变的诺言。
第九章
子安和采霓万万没有想到,消声匿迹一百个日子的婷婷会骤然出手,而且既狠且准,令他们完全措手不及。
由于康熙皇帝的健康情形一日差过一日,子安几乎天天都要进宫,就在他与采霓做下决定的当夜,又有太监来宣。
“子安。”半夜惊醒,任谁都会不安。
“没事,你再睡会儿。”子安一边更衣,一边安抚采霓。
“这个时候……怎会没事?”既然已经醒来,就不可能再睡,采霓跟着起床,帮子安整衣正冠。
“要不要收拾一下,我先送你到胤祀那里去?”他突然想到。
“不用了,等你明早回来再说。”
“可是——”
她整理衣襟的手滑到他唇上点住。“不要再争了,皇上在宫中等着呢!”
“皇上哪有你——”
“不,”她及时阻止他道:“不准说。”
“实话都不准说?”
“大逆不道的话不准说。”
“皇上若知道你如此为他挂心,不晓得要觉得多窝心。”
“为他祈求上天庇佑的人,绝不只我一个。”
“但毫无所求的人恐怕不多。”
“快去吧!”采霓说:“我等你回来,顺便收拾一下。”
烛光下她美得令人屏息,却也有股教人心惊的凄艳,让子安几乎迈不开脚步。
“子安?”见他脚步不移,她只觉得奇怪。
“我爱你。”
她睁大了眼睛,“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如果可以,我希望时时刻刻都能待在你的身边跟你说,说个不停。”
“傻瓜,”她轻抚着他的脸,“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够你一说再说了。”
“万一你听腻了呢?”
“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只怕有天你不想再说。”
子安把她拉进怀中,紧紧相拥。
“子安,”她发现到了。“你在发抖?冷吗?要不要多加——”采霓想抽身去帮他找斗篷。
“不!”他扣牢她不放。“别走,我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太幸福了,害怕稍一放手,手中的幸福就会消失不见,害怕……”他说不下去了。
采霓放心了。“懂得害怕是好事,懂得害怕就会为我着想,为我珍惜自己。”
他深情的看着她,“你竟如此坚强。”
“因为我有你的爱与孩子呀!”
这次他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紧紧的拥着她与他们尚未出世的宝贝了。
子安前脚才踏出门,骤变即起,回到房内的采霓先是发现烛火熄灭,继而听到轻巧的呼吸声。
“谁?”
那个人笑了。“不愧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婷婷?”
因为她说的话今采霓太过讶异,等发现她闪身过来,将匕首架上她的颈间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是采霓唯一能够想到的要求。
“谁有兴趣动你的孩子?”婷婷冷笑。“我们的目标甚至不是你。”
采霓闻言一惊,但随即明白。“连召子安入宫,也是你们的诡计?”
“不,只能说老皇帝在这个时候助了我们一臂之力,走!”
“要上哪里去?”
“去了你不就晓得了。”
感觉到脖子微微疼痛,采霓知道那必定是婷婷使力的关系,匕首如此锋利,她哪里还敢有片刻迟疑,只能乖乖照办。
于此同时,子安正在接受康熙的任命。
“不,皇上,我早已打算返乡做个平民百姓。”
“换句话说,是要丢下我这个老头子不管了。”康熙倚在床上自嘲。
“微臣不敢。”他急忙跪下来说。
“起来说话。”
“我——”
“都什么时候了,”康熙说:“还跟我争这争那的。”
“微臣遵旨。”子安只得赶紧起身。
“乐焉,朕拜托你的事,或许就在这一、两日了。”
“不!”子安的身子震了一下。
康熙却微微笑道:“没想到你如此看不透生死。”
“皇上,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生亦自然,死亦自然,为什么不能说?文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难道你希望我跟历史上的一些暴君、昏君一样,都去求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他们如何能与皇上相比?”
“你若真要我走得安心,就接下这安亲王的头衔。”
“皇上,”子安已经洎然欲泣。“我是个汉人呀!”
“那又如何?只要是人才,就不分满汉,乐焉,你这字还是我取的,原本希望你一生快乐,但……跟了我后,始终没有太平日子好过。”
“那是微臣的责任。”
“让你去胤 身边帮我看着,又得出任杀手,乐焉,是我让你双手沾满了血腥。”
“皇上,你怎能这么说?”
“表面上帮着胤只他们,其实都在为朕效劳,如今他们必然恨透了你。”
“我心里清楚主子是谁。”
“既然认我是主子,那就接旨。”
“皇上。”子安实在是觉得倦了、累了,一心只想偕妻退隐去。
“乐焉,这是你应得的。”
“但你已赐给了我普天之下最珍贵的瑰宝。”
“啊!胤祀的妻妹,”康熙老皇帝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这婚我没赐错吧?”
“没有,”内情太复杂,子安觉得也没必要讲。“没错,对极了。”
“好、好,这样,他日黄泉之下与你祖父相见,我也不会太汗颜了。”
“皇上!”听他屡次提“死”,子安委实不忍。
“上回交给你的密诏呢?”康熙却不容他伤怀。
“微臣一直以生命相护。”
“好,等我大去,自有人会与你相议,届时你可要全力辅佐新君,我这位子……”他拉紧子安的手,“并不好接呀!别说你不清楚。”
知道现在自己惟有称是,方才能够安抚康熙老皇帝的心,子安就不再哀求他了。
“不过今晚宣你过来,是另有一事交办。”
“请皇上吩咐。”
“去,”他加强手劲,甚至挺直背脊,显现对这件事的重视。“帮我赦了胤祥。”
“十三阿哥?”
“正是。”
“皇上用心良苦哇!”子安比谁都清楚康熙圈禁胤祥十年,表面上像是关他,其实是爱护他,只因为胤祥个性直爽,兼之侠义心肠,若任由他在外大鸣大放,难保不会落入其他心机较重的阿哥的圈套,若是那样,就算康熙想保住他,恐怕也无能为力,干脆狠心将他圈禁,至少能够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