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慢慢的走出她所住的盼园,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不安就加深一分。
她吞了口口水,轻声呼唤:“阿秀!阿秀!爹、娘……”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几乎被她含在嘴巴里,她恐惧的看了看四周,最后拔足狂奔,心中只想赶快找到她的爹娘。
最后,女孩停住了,她看见无数的人躺在地上,小小的脸庞有着浓浓的不解。
奇怪,这些人怎么不睡着床上,反而要睡在地上,他们不会冷吗?
“阿福,阿福,你怎么睡在这里?”女孩走到其中一人身边,蹲下身用手推推他,边推边喊。
可是,不论她怎么推、怎么喊,阿福就是没反应,不会吧!睡得这么熟?
女孩咬了咬唇,小小的柳眉紧蹙,她不放弃的用力一推。
“阿福——啊!”女孩突地跌坐在地,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阿福身上的血迹,然后再颤抖的看着沾染在单衣上的红色血晕。
此时她才发现在阿福的四周,竟然围着红色的血泊,而经她一坐,那些血全吸附在她身上,顿时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女孩鼻间,她慌了、也呆了。
“阿……阿福?”女孩轻声叫唤,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低下头看着布满鲜血的小手,惊恐的摇摇头,她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音来,只能任由泪水自眼中滑落。
蓦地,一声尖叫使得女孩有如惊弓之鸟般跳起,顾不得身上的血,她狂乱的跑,仿佛想跑出她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她却怎么也跑不出去,最后她缓下脚步,哽咽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脸上的泪更多了。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他们不是还好好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吗?怎么才隔了一天,他们却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呢?
爹?娘?女孩惊慌的看着地上的脸孔,没有爹、没有娘,他们呢?他们到哪去了?
女孩又跑了起来,可是才跑没几步,便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
她抬起头,却在看到尸体的脸孔时,哭喊出声,“阿秀……”
女孩伸出手,轻轻拭去阿秀脸上的血清及已干的泪痕,“阿秀……”
剔透的泪水滴到阿秀苍白的脸上,她不停的呼唤阿秀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唤,阿秀是再也不会醒了……
女孩缓缓站起身,踩着无力的步伐慢慢走着,眼中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及尸体,她一步又一步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阵大笑声唤醒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爹,她想跑到爹的怀中哭泣,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远远的看着爹及围绕在爹四周的大汉。
“杨升,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把寒匕交出来的下场,这些人的死全是你造成的,如果你早把寒匕交给我的话,你们杨家庄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劝你赶快把寒匕交出来,否则连你的性命也难保。”青衣大汉说道。
“刘忠,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寒匕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宝藏,你是白费心机了,更何况它是我们杨家的传家宝,要我交出来万万不可能,更何况是交给你这种强盗。”杨升恨恨的看向青衣大汉,看着满地的尸体,他的脸上满悲痛,他们……是他的家人啊!
“杨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青衣人冷声道,“哼!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杀你。”
“你想杀就杀吧,我绝不可能向你们这些强盗屈服,这是身为杨家人的骨气。”杨升看着四周的大汉,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骨气?女孩愣愣的看着四周的尸体,脑海转着爹所说的骨气。
这……就是所谓杨家人的骨气吗?遍地的血就是骨气吗?
“骨气?哈哈……”大汉狂笑出声,不只他,就连其他的男人也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得猖狂。
“好个骨气,那我就成全你,我就不信翻遍全庄,会找不到寒匕。”说完,青衣人手上的剑毫不留情的剌进杨升体内。
爹!就在女孩想大叫出声时,一只手捣住她的嘴巴,女孩赶紧回过头,娘……她看到眼泪流满面的对她摇摇头,抱起她直往后跑。
爹……她看到爹倒在地上,然后听到那些人的大笑声,“搜!给我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寒匕,如果看到活人,就全部给我杀光!”
女孩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刘忠!盼怜迅速睁开眼,她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名字的,她再次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
就在那一夜,整个杨家庄付之一炬,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也使得所有人以为杨氏一族是被火烧死的,只有她知道,杨家庄是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所毁,而这一切都拜那个人所赐。
哼!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人贪婪的嘴脸!
他如果以为用祝融就可磨灭一切,那他就太天真了,杨家庄里几百条人命,她会一一向他讨回来——用她的双手,浓浓的恨意自盼怜眼中射出。
盼怜起身,赤裸着如玉般的双足缓步走至小柜子,自小柜子中拿出一个盒子,她轻轻打开盒子,顿时一把如水晶般透明的匕首映入她的眼帘。
晶莹剔透的匕首,在些微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琉璃的虹光,宛若冰雕般莹洁可爱,这就是刘忠当初想抢夺的辟邪寒匕。
盼怜冷冷一笑,雪白的小手轻抚着匕身,水透似的双眼闪过一抹寒光。
当初刘忠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言,而杀了她全族,现在她要以他的血,来祭这把寒匕,以慰她杨氏一族在天之灵。
蓦然一个轻柔的声音飘进她的脑海——
怜儿,答应娘不要报仇……
盼怜用力摇头,硬甩去娘亲的叮咛。
如果她没遇到刘忠的话,也许她会遵照娘的话,永不报仇,可是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刘忠却出现了,这不就表示刘忠那贼人该死吗?
不过……盼怜敛下眸,略沉吟了会,如果这个刘忠不是当年的刘忠呢?也许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如果真的是如此……
不管了,到了婚典再说吧,到时她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对了,婚典?
盼怜微微一笑,笑中有着些微哀愁。下个月就是他跟她的婚典了,他应该很开心吧,毕竟他就要可以跟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而她……看着手中的寒匕,剩下的惟有那血海深仇了。
这样也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盼怜轻笑一声,蓦然珠儿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赶紧将寒匕放入怀中,再假装若无其事的整理手上的东西。
“天呀!夫人您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您要不要紧?您昨儿个竟然昏倒了,差点没吓死珠儿,求求您,以后要昏倒的时候先通知一下好不好?至少让珠儿有个心理准备。”她赶紧将盼怜手上的东西接走,然后扶盼怜坐到椅子上,口中还不住的嘀嘀咕咕。
盼怜无奈的翻翻白眼,“我说珠儿,如果我早知道会昏倒的话,根本不用通知你,我直接躺在床上就行了。”这种事哪还有通知的,真是……有时候真搞不懂珠儿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呃……也对啦!”珠儿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一副娇憨的模样,看得盼怜好气又好笑。
“你喔!”盼怜疼宠的捏了捏珠儿的小鼻子,秀丽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样的笑容一向只在珠儿面前出现,因为珠儿是她在这里惟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