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唐门的古承天吗?”来人手持扇子,笑容满面客气的问道。
古承天只是瞥了来人一眼,便已认出他就是臭名满京城的安平王爷霍劭骐,瞧他那副流里流气、没一点正经的模样,他实在很不屑。
“小二,结帐。”古承天丢了枚银子打算起身离开,却被霍劭骐反手压制住。他愣了一下,看不出这个每天混吃等死的败家小王爷力气还不小。
“古兄,赏个脸,喝杯荼吧?!”霍劭骐好不容易才查到古承天已经回京,这会儿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从自已的手中溜走。
“小王爷不是一向最喜欢酒的吗?”古承天轻扯嘴角讽道。
在京城里,有谁不知安平王府的小王爷是个整日沉溺于酒色中的纨公子。
“嘿嘿!古兄,您这不是在嘲笑本王吗?”霍劭骐干笑道。原来他的恶名不仅是遍传于宫内,连民间也都臭名远播呀。
“别跟我称兄道弟,有事快说。”古承天冷道。
“好,够爽快!”霍助验满意的直点头,古承天果然名不虚传,够冷静够直接,而且他刚好和早逝的古世伯同姓,有道是人不亲土亲,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本王最近被一件事困扰着,但碍于身份又不便出面,所以想委托个武林高手来办,而那个人非你莫属。”
“喔?”古承天剑眉一挑,怀疑是什么事竟会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安平王纡尊降贵的来找他。
“是这样的,你师父是人人敬重的武林盟主唐惟仁,而你又在三年前的比武盛会上夺得武林令,功夫了得自然不在话下,所以本王想请你帮忙找一本无字的天书,事成,本王定重重有赏。”
古承天面色倏地沉下,心里暗忖他找天书做什么。
“多少?”他想用酬劳来衡量天书对霍助骏的重要性。
霍助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随着明白而渐渐上扬。
“你能拿多少,我就给多少。”他豪爽的许下承诺。虽然在外名声不太好,但他乃是皇上宠爱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富足得很。
“命呢?”古承天阴骛的眼神紧紧盯住他极为轻松的神情。
“无所谓!”霍助骏仍是不在乎的耸耸肩,为了替古世伯报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十年前,拥有天书的古家庄在一夕之间全庄百余口皆被杀害,听说无一能幸存,为了此事,他爹直到今日仍责怪自己为何当时没能及时赶到,才会使得他的老友惨遭灭门之祸,所以他在出去云游四海前把这项重责大任交付予他,要他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天书和替古世伯报仇。
“我劝王爷还是别乱许下承诺。”古承天话里带有警告意味,他不信这个贪生怕死的小王爷会信守诺言。
“你以为我想呀?”霍劭骐无奈地摊摊手,“谁教我这条命是我爹给的,如今他要我用这条命去找天书,还要替古世伯报仇,我能说个‘不’字吗?你放心吧,我虽没用,但还知道何谓一言九鼎。”
“你说的古世伯是谁?”古承天有些激动的揪住他的衣襟。
“别这么粗鲁行不行,好歹本王也是皇上御封的安平王。”霍劭骐格开他的手,不悦地顺着衣襟。难道他生来就是一张“顾人怨”的脸吗?否则从宫里至民间,怎会没一个尊敬过他的。
“快说!”古承天失去冷静地吼道。
“他叫古奕桓,是我爹的至交好友。”霍劭骐捂着耳朵不是很情愿地说了。不过瞧他这么急的模样,他和古奕桓有什么关系吗?
得到答案的古承天面寒得跟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
古奕桓,这二十年来他拒绝回忆的三个字,如今重提,依旧像只鬼魅紧勒住他的呼吸,又似块巨石撞击他饱受沧桑的心,这个令他又敬、又爱却又恨到骨子里的人,至今他仍无法原谅他,就是因为他愚蠢至极的举止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他冷硬僵直、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正极力和什么抗拒着,霍劭骐不太敢出声干扰,生怕古承天会因为抗争不了而英年早逝。
“呃,古奕桓该不会是你爹吧?”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
“我没有这种爹!”古承天一把扫掉桌上的酒杯,极力否认地喝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他是生你的爹呀。”霍劭骐无法理解他们父子间有何过节,竟严重到让古承天恨他父亲恨得牙痒痒。
“他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不可能!”他曾听爹转述古世伯是如何的爱妻疼子,每每听得他钦羡不已,所以古世怕又怎么会是一个罪魁祸首?
“你懂什么,就因为他愚蠢的冲动,死守着一本烂书,害我娘和妹妹被杀,这种恨你不会懂的。”简短的一字一句和着一点一滴的回忆,汇聚成一片足以将人淹没的痛苦汪洋。他才不管天书上记载着什么天机,他要的是全家人的平安!
“我的确是不懂,不过我相信古世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了守一本书而赔上全家人性命。”
“那就得找霍怀仁问清楚了。”听翟姬提过,国舅爷霍怀仁和他爹是至交,只要找到霍怀仁,相信一切谜题自可迎刃而解。
“我爹?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要怎么问?”一想到这霍劭骐就一肚子气,哪有做人家爹的把所有事情全都撇下,自己跑去云游四海的。“而且,他也不清楚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才要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天书和凶手。”
“凶手已经找到一个,不过死了。”古承天眼底闪过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都离开空幽谷这么久了,他依旧无法忘记蝶儿的一颦一笑,每次一忆起临走前她那无辜哀戚的娇颜,他就狠不下心对她采取报复行动。可是大仇不报枉为人子,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把心一横,斩断所有对她的想念,否则再想下去,难保他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忘了血海深仇。
“死了?这岂不是便宜了他!他到底是谁?”霍劭骐愤恨道。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应该要将他五马分尸,然后再丢进海里喂鱼,这么轻易就让他死掉,真是老天无眼!
“华山漓姥。”古承天压制着起伏的情绪,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是她?!她可是我们的爹的启蒙恩师呢!”霍劭骐跳脚惊呼着。“而且当年你们家遭逢遽变,我爹他赶不及营救,还是姥姥赶去的。”
“就是华山漓姥杀了我们一家,然后夺走天书。”他表情木然平静,语气肯定的说。
“不可能!姥姥绝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以她几乎遁世的作风,绝不会做出此种丧尽天良的事。古兄,你冷静的思考一下,说不定是你误会了,要知道事实往往不只是表面而已。”霍劭骐替从未谋面的华山漓姥辩解道。他常听爹提起,华山漓姥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五行八卦、占卜算命之术,更是一位至善先知,人称“华山先知”。虽然他不曾见过华山漓姥,但瞧他爹对姥姥是如此的敬重,自然而然对她也起了敬重之心。
“我看到的就是事实!”古承天霸道的下断语。他多么的希望是自已误会,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教他不得不相借。“你简直不可理喻!”霍劭骐也火了。怎么这个人比他的马还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