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别理他!风儿因为身子不适的关系,所以脾气差了点,你就多担待些,喔!”
不知何时,卫夫人竟又绕了回来,拍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的抚慰道。
“夫人,您放心,二少爷病得这么严重,说什么我一定不负夫人所托,好好照顾少爷。”楚若水胸口里充塞着满是牺牲、奉献的激愤情绪。
“那就好!我就将风儿交给你了,还有,在这你什么事也不用做,只要陪在风儿身边,专心伺候他就行了,知道吗?”
“夫人,您放心吧,水儿定会好好照顾二少爷的!”
楚若水遥望着远处英挺、修长的身影,坚定的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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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楚若水便进了风阁伺候卫烜风。
虽然她不善于伺候人,但是一思及少爷有病在身,又受到卫夫人如此殷切的恳托,生性淳善的楚若水,自是无时不刻的跟在卫烜风身边,小心翼翼看护着他,深怕他的身体出了岔子。
虽然对于她的悉心照顾卫烜风始终不领情,也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楚若水还是十分尽心尽力。
举凡他的生活起居她无不细心照顾着,还不时前去请教府中的其他丫环,如何将卫烜风伺候得舒坦、周到,唯恐自己有所疏漏。
而且负责替二少爷“治病”的“秦大夫”生性爱干净,总是要求她每天都得将卫烜风的寝房里外打扫干净,顺便替她清洗衣裳。
虽然卫夫人曾说她不必做这些辛苦的杂活,只是“秦大夫”这么辛苦的替二少爷治病,能替她做些事情,她是绝无一句怨言的,只是以往总是被人伺候的她,实在做不来这些杂活。
即使她总是十分谨慎小心,却仍难掩做事的生疏,往往一壶茶总会被她泡得难以入口,就连再简单不过的叠被、整理寝房也往往要费上大半天。
另一方面,被这丫环给扰得无一刻清静的卫烜风,虽对府中丫环向来不恶,但唯有这丫头却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不明白的是,对女人一向极有耐性的他,为何独独对她例外,每次一看到她,她那怯弱的模样总会让他有股莫名的怒气。
尤其是这丫头,与大哥近来带回府的小孤女柔心逐渐熟络了之后,她就成了他的眼中钉,每回一见到她就无一处舒坦。
看烦了水儿那张怯生生的脸,暂到昊阳阁转了一转的卫烜风一进门,就见到房内凌乱的被褥,以及被擦得湿淋淋,简直惨不忍睹的桌椅。
“这是怎么回事?”
卫烜风不悦的质问一旁闲适染着指甲的秦双双道。
“还不是那丫头做的好事!”秦双双眼也不抬的吹着染满红汁的纤指,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样。“一早就见她里里外外忙和,一个好好的寝房就给她弄成这个样儿了!”
“这蠢丫头——”卫烜风咬牙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房内,不禁咬牙低咒道:
谁要她做事来着?!
成天跟前跟后的唆已经够他烦了,这会竟还把他寝房给弄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等她回来,看他怎么整治她!
正在气头上,一阵轻盈的脚步倏然自门外响起,不多时一张清丽的脸庞便探了进来。
“秦大夫,我洗好衣——裳——咦?二少爷您回来了?”楚若水意外见到卫烦风也在房内,不禁惊喜的绽出笑容。“正巧!补药正好煎好了,我这就去端来。”说着便又急忙往门外跑。
“秦大夫?”卫烜风狐疑的目光,往身旁一副事不关已模样的秦双双瞥去。
“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告诉她我叫双双,这怪丫头偏要成天秦大夫、秦大夫的叫。”秦双双耸耸肩,一脸比他还要莫名其妙的神情。
叫秦双双这青楼花魁为“大夫”?这丫头是哪根筋不对?瞪着楚若水消失的门外,卫烜风揪起眉峰,陷入了沉思。
正百思不解之际,楚若水端着一只黑色陶壶又匆匆回来了。
她连忙将滚烫的陶壶放至桌上,拼命吹着被烫疼的手指,一迭声的说道:
“呼——好烫!这补药可是熬煮了足足两个时辰哪!”
“补药?”卫烜风顺手掀起被熏得乌黑的壶盖探了眼,疑然揪起了眉头。“里头黑压压的是什么东西?”
“药草啊!二少爷,水儿听人说这种药能健骨强身,特地熬来给您喝的,而且得趁热喝才有效——”
楚若水迫不及待的执起药壶就往茶杯里头倒,然而话声却倏然消失在错愕大张的嘴里。“咦?怎么没有药汁?药汁到哪儿去了?”
她明明记得府中的丫环珠儿说,只要将药草熬煮两个时辰即可的啊!可,如今——药汁上哪去了呢?
卫烜风不耐的瞪着她一脸错愕、茫然的神情,忍耐几乎已到了极限。
“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吃什么健骨强身的药。”他厌厌的瞪着熏黑的壶身,语气不善的说道:“再说,哪有人用这种火候煎药的,难怪水都给煮干了——”
“水?您说……什么水?”这药壶里头不只要放药草就成了吗?楚若水一脸茫然的盯着黑壶。
“你的意思是?你煮这药草没有——添水?”卫烜风瞪大眼,勉强自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可是,珠儿说只要将药草放到药壶里就成了——”
“你是真没脑子还是装傻?我的天!”卫烜风无力的一拍额,而后再也忍无可忍的怒吼起来。“熬药得添水就算是傻瓜也知晓,还要人告诉你吗?”还好他没病,否则难保哪一天真会被她弄死!
“二少爷,我只是想——想——”被他一吼,向来娇弱的楚若水,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冒了上来。
“想做什么?气死我吗?”他铁青着俊脸,没好气的嚷道。
“是啊!爷,您这丫头是哪找来的,干活儿笨手笨脚就罢,还老净做些让人笑掉大牙的蠢事,简直比个三岁孩童还不如哩!”
一旁的秦双双两手忙着,还不时抬起细长的凤眼朝楚若水抛着冷眼,十足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不,不是的!我是想少爷有病在身,所以才去同珠儿讨了点药方子,好抓药熬来给二少爷——”
楚若水的话还没说完,就遽然被他狂暴的怒吼给吼掉。
“我会见鬼的有病才怪!我看你根本是——”卫烜风失控的一把揪起她纤细的身子,恨不得捏断她的颈子。
“爷,您瞧,这丫头咒您哪!”
一旁的秦双双染完了指甲,唯恐天下不乱的拔尖娇嗲的嗓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卫烜风瞥了眼秦双双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阴帮凌厉的目光再度转回她脸上,瞬也不瞬的盯住她。
他的手逐渐使力,毫无预兆的却猛然惊觉掌下的身子竟是如此单薄、纤弱,仿佛他稍一用力,就会被他揉碎似的——
“滚出去!”他咬牙愤然松开手,暴怒的吼道。
还来不及拉拢几乎被他扯破的衣襟,楚若水强撑起发软的双脚,连头也不敢回的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第三章
楚若水含泪漫无目的的拼命往门外跑,直到双脚再也跑不动,才踉跄跌坐在地,忍不住痛哭失声。
为了五十两银子,她出卖了自己,只求能尽心尽力的想做好自己的活儿,只是她不懂为何二少爷总要一再为难她?
想起往日她一家和乐、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及她在府外的爹娘,一时之间不禁悲从中来,她的泪水更是无法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