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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有钱好办事,等政府募足款项再分配各乡镇已经太迟了,做秀的官员比羊毛还多,走走看看也没见一人捐出钱铺桥造路,所以天助人助还不如自助,全镇动起来投入修复工作。

  因为是来自民间的力量而不是靠老牛拖车的无能政府,因此进度极快的立好桥礅,只要不下雨一直维持艳阳天,大概再一个星期左右就能盖好一座桥。

  「唉!咱们都老了,搬不动石头,还是年轻人体力好,你也别再种槟榔了,该退休养老咯!」钱赚得再多也带不走,这场毁天灭地的灾难让他明了人事无常。

  「别尽说别人,你那间民宿摆着好看呀!怎么不收一收去享享清福。」他还能动,干么要靠年轻人。

  赵老铜的牛性子拗得用十头大象来拖也没用,明明心疼外孙女的辛苦却老是没给她好脸色看,动不动冷嘲热讽地骂她没出息、不长进。

  而他心眼里也着实喜欢那个叫季靳的男人,认为他跟他年轻时的个性有点像,冷僻、孤傲,不多话,非常有组织能力和行动力。

  可是一想到他是来抢他外孙女的,他那张老脸就很难笑开怀,绷得老紧的像面对仇人似,人来一回赶一回,说他不事生产,是个米虫。

  所以季靳应校长之邀当了迷人小学的音乐老师兼英文老师,另外在镇上开了间音乐教室,广收学生教授钢琴,不让赵老铜有嫌弃的理由。

  听说报名的人数众多,还有远从外县市来学艺的,远远超过他预订的人数,因此他以价制量的淘汰劣等生,学费高得令人咋舌。

  可是来的人还是很多,除了本地学生有优惠外,其它比照大学收费,因为慕名而来的大多数是女生,而且是他在维也纳森林时的乐迷。

  「哎呀!俺口袋闲钱没多少,要当个闲人还挺为难的,收了民宿你教俺喝西北风呀!」每个月领的退休俸还不够他喝两口老米酒呢!

  「你女儿不是交了个当医生的男朋友,以后有他们养你就好命。」不像他不肖儿子、媳妇只会要钱,居然怂恿他把地卖了好给他们盖别墅。

  哼!他一毛钱也不留给他们,有本事自己去赚。

  「你说温医生呀!那个傻小子俺喜欢,和俺家的小忧一样没什么心机。」就是太老实了,老被季小子欺负。

  「也许你家会早点办喜事,我送辆车给你装装场面如何?」反正他钱多得是,就怕花不完。

  「那怎么成呢!老长官,俺穷穷得有骨气,绝不贪你一分老本……啊!将军。」呵……终于也让他扬眉吐气了。

  「什么?」好久没人叫他将军了,想想真怀念戎马奔波的军旅生活。

  「将军啦!」他想耍赖不成。

  「我知道,你要喊几遍才过瘾。」他耳背呀!没听见他响应了一声。

  顾老头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将军,你输了。」

  「我哪有输,我……」他看了看棋面,眉山一拢地输不起。「不算、不算,这棋你收回去,我不走这一颗步子。」

  「老长官,你怎么可以悔棋,俺难得赢一次耶!」又不是小孩子,糖不甜就说不好吃。

  「哼!既然你知道我是你长官还敢违抗,我说不算就不算。」他这辈子打仗没输过,怎会输给个小小的士官长。

  「可是……」他们都退伍很久了。

  「军令如山,这是命令。」没得商量。

  「是,将军。」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顾老头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来一盘,我们重新下过。」这次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杀他个片甲不留。

  「什么呀!又来,万一你又反悔……咦,那几个人好象外国人……」不是观光客吧!一个个绷着脸像来讨债。

  几个西装笔挺的洋人站在远远的高处俯视一镇的疮夷,不见交谈地看着远处的一点,神情严肃的让人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赵老铜抬起头稍微瞄了一眼,心里纳闷却没表现在脸上,他觉得这些人并不寻常,气势十足,气度非凡,非一般人家。

  但他也猜不出他们打哪里来,又是来干什么的,让人不舒服地想用扁担将他们赶走。

  奇怪,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在看什么,那里除了他外孙女还有谁……

  蓦地,「法国」两字跳到眼前。

  棋子握在手中,他却再也没有下棋的心思,两眼一瞇的盯着逐渐走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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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想起来杜秀雁女士是谁了,她就是圣心育心院的创始人,德兰莎修女。」

  清冷的孤坟立于育幼院后方的小山丘,老树遮荫让躺在上里的灵魂得以安息,不受风雨侵扰地静守这片宁静的土地。

  一束素净的海芋置于坟头,两旁是杂生的野百合,墓碑上的笑颜依旧慈祥如昔,花白的头发透露岁月的痕迹,她不发一言的注视着多年不见的儿子。

  好不容易才寻到她这最后的归处,胡涂的神父在见到现任的育幼院院长后,猛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说要在此盖问育幼院。

  当时他不以为意地以为她是开玩笑,育幼院哪能说盖就盖,除了要有一定的财力外,还要有耐心和爱心,绝不是空口说说就成。

  几年后育幼院动工了,但他看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和他一样服侍上帝的修女,因此他逐渐淡忘她俗世的身份。

  上帝给了我爱的世界,我用爱去爱世人。这是留在墓碑下方的两行小字,有点模糊却令人看了想落泪。

  「她过得很好,很平静,没有因感情不顺而失去自我。」神的爱可以洗涤所有的伤痛。

  慈蔼的声音混着怜惜,绾着发的月眉院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眼中有着看待自己孩子的慈光。

  「她生了什么病?」才五十二岁,她的生命未免比别人短促。

  「骨癌。」发现时已经是末期。

  「骨癌?」那是十分折腾人的病,她怎么忍受得了那种椎心的痛?!

  如果他在身旁陪着她的话……他的心一阵抽痛,痛得不敢大口呼吸。

  「你母亲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她很坚强,即使生命走到尽头那天仍微笑地对待每个人。」让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乐于与她亲近。

  深藏痛楚的瞳眸凝视相片中的人儿,唇瓣轻启,「她……走得平顺吗?」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来得太迟了,无法稍尽为人子的孝道,他太不孝了。

  「德兰莎修女走得很安详,面上宁和的像睡着一般,没有任何痛苦。」她回到神的怀抱了。

  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连身后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或未完成的心愿?」尽他所能他会为她办到,弥补自己在她生命中的缺席。

  她轻笑地打趣,「心愿很多但连神也做不到,像消弭战争、世界和平,她关心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无法一一细数,她唯一的遗憾是没争取到你的监护权。」

  在当年封闭的父权时代,女人的地位卑微得像蝼蚁,遭夫家所弃还要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连十月怀胎的亲生儿也见不到。

  「她到美国找过你,可是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她才失望的回到台湾,让主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她去……找过我?!」为什么他毫不知情,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到来?

  人家说母子连心,他的心到哪儿去了,居然没办法和母亲思儿的心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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