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莎琳的视线始从平静的面孔中抬起,不期然与下楼的梅之靖真诚无伪的深邃
眸子相遇,她鄙夷的撇开了脸,想到陈云美对他献殷勤,她胸口即郁积无可名状的闷气,压缩著她的心。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受他影响了。该死!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了?」陈云美一来:她就一副阴阳怪气。他关切的卜前,才伸出手就被她拍掉。
「少管闲事。」她撇下他,迳白走回自己房裏,她必须要冷静,她是个无心无情的冷血女孩。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存理由、人生目标和生活方式,除了她——吴莎琳。
古宜芳坐在教室後头,望著靠窗的吴莎琳最近似乎心不在焉的老看著窗外,不知她在想什么?
因为她成绩优异,即使上课不认真也不会有老师指正,因为她品学兼优,就算告诉别人她曾去过高级酒店,任谁也不会相信,只会当某个神经病在说笑话,说不定更倒楣连自己在酒店兼职的事也会曝光。
古宜芳左思右想,决定什么都不提,但心裏总忍不住好奇,那一天地昏倒之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古宜芳!」突然一根藤鞭敲在她桌面,惊吓到她飘忽的思绪。
「老师!」占宜芳怯怯的站起身。
「把我刚才念的英文重新翻译一遍。」
古宜芳看著陌生的符号,眼尾四处飘的接收四方传来的「拍司」,但还没领悟过来就被河东「师」吼打断了。
「上课不上课,联考快到了还在胡思乱想,你不想考大学了吗?吴莎琳同学,请你翻译给她听。」老师转向吴莎琳时,愠色和缓了不少。
「是。」吴莎琳拿起课本,流利的翻译著连念都不想念的书。
并非她自恃聪明,只是善用资源、认真听讲而已,其实回到家她对书可陌生得很,为了照顾身体不佳的阿姨,为了戴著虚假的笑颜迎战每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她根本没什么多余时间念书,只是一般人把她想得太厉害了。
她字正腔圆的念完一遍,立刻赢得班上的喝采和鼓掌。
「很好,古宜芳同学,你应该多向吴莎琳学习,别老是上课在打混,要记住联考巳剩不到两个月了。」
占宜芳满心不悦的虚应了一声,缓缓的落坐,瞪了一眼吴莎琳的背影,心裏暗誓:她二正要揭穿吴莎琳的真面目。
第三章
下课钟声响起,吴莎琳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古宜芳东问西问之下,总算在校门口前攫住踩著沉稳步伐的吴莎琳,不小心触碰到皓腕上镂刻的深疤,她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莎琳抽回手,拉平长袖,淡淡回睨她一眼,「有事吗?」
「你的手……」莫非是她昏倒後……古宜芳瞠日咋舌,「那天你玩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吴莎琳门气不愠不火,继续前进。
「为什么?」古宜芳追上去。
「你不觉你管得太多了?」
「你是好学生,又受老师赏识,为什么会去酒店那种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去那种地方?」又不是监牢地狱,若是地狱,她倒也想去一游见识见识。
「可是……」占宜芳找不出话来驳斥。
「就因为我是好学生、乖乖牌?」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吴莎琳停下脚步,斜睇著呆若木鸡的她,反唇相稽,「那是你们以为的吧!」人往往以眼前所看到、听听到而妄下断语,却不曾深究事件的真实与否、传言的可信度,这就是流言的开端。
詖吴莎琳含讽带剌的话打人心坎裏,占宜芳愕然的想到,对呵!在她印象中的吴莎琳几乎全是道听途说,而真正的本人……地连忙赶上去。
「那你那天到酒店做什么?」
「小姐,你未……」当地视线落在门外被女孩子包围的阳光男孩时,她的话卡在喉咙,不假思索的掉头就走,打算从後门离去。
「吴莎琳!对不起,各位,我等的人来了。」梅之靖笑如朝阳向周遭的怀春少女们哈腰一礼,急忙的追上相应不理的吴莎琳。
「这位是……」古宜芳杏眸圆睁的端详眼前的大帅哥,心口卜通卜通的如小鹿乱撞,特别是他竟然在对她笑。
「在下梅之靖,目前和莎琳同住在一起。」
「同居!」古宜芳惊呼,引来旁人的侧目,她不可置信的望著外表乖巧文静的吴莎琳,居然……
「不是!」第一次吴莎琳为了这个荒谬的名词而动了肝火,头一次对子虚乌有的事而出声驳斥,「你别乱说,他只是我的房客!」
「房客?」古宜芳像鹦鹉般重复著吴莎琳的话。
「是,我住在她那。」梅之靖笑咧了嘴,知道能激起她某种情绪让他得意不已,虽然她看起来快气炸了。
「梅子靖,我警告你……」
「是梅花的梅,知之乎的第二个之,也就是芝麻的芝去草字头,而靖是李靖的靖,要记清楚。」他笑咪咪的详细自我介绍,犹如老师教导小学生念ㄅㄆㄇㄈ。
「你……神经病!」吴莎琳头一次碰到如此不可理喻的人,嘻皮笑脸的,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搬来不到两天就把整栋楼、左邻右舍全混得烂熟,一张嘴油腔滑调,连附近阿公、阿妈级的人物都乐不可支,直说要收他做乾儿子,还有方才在校门口的盛况,也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笑话,让那些私立名门学府的女学生笑得花枝乱颤。
像古宜芳也不到三秒钟就倾倒在他男性魅力之下,此刻两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羡煞了旁人。
她是怎么了?!她居然在吃味!吴莎琳猛然惊觉这个事实,地懊恼的低咒一声,该死!并且加快了脚步。
「莎琳!」看她要逃走了,梅之靖忙不迭的向古宜芳颔首一礼,「跟你聊天很愉快,拜!」然後追赶上去。
好不容易追到校门外的马路,在站牌前拦住了她,他抓住她的手,「别走那么快嘛!」
「梅之靖先生,请问有何贵干?」她几乎从齿缝中挤出话来。
「我喇下课,顺道过来接你二起回家。」他努了努嘴,示意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这还是他舍跑车而买的二手机车,为了伪装穷大学生身分,避免她起疑。
吴莎琳淡淡瞄了一眼,「不需要。」
「坐公车很累人的耶!」他是为她著想,怕她挤公车。
「谁说我要搭公车?」她皮笑肉不笑的抽动脸颊的肌肉。
「难道你每天坐计程车?」依她目前的经济状况,能坐公车已经十分拮据了。
吴莎琳仅翻了翻白眼,转身走去。
「莎琳,走慢一点。」梅之靖立刻迫上她,看她优闲的散步朝回家的方向,一个惊讶的念头闪过,「难不成你每天用走路上下学?」光骑车就要十五分钟,当然还得扣掉红绿灯和塞车时间。
「不行吗?」
「没……没有。」头一次他被问得哑口无言,对象只是个高中女生。「那要走多久?」
「慢的话三十分钟。」她言外有意的瞟了瞟身旁走「慢」的家伙。
「台北市交通那么可怕,路上坏人那么多,你不怕?」想到他就心惊胆战,而她居然走了三年,不知道她运气比较好,还是她是武林高手,穿梭川流不息的马路能平安无事,有遇狼宰狼的本领。
「习惯就好。」她仰视灰蒙蒙的天空,一个人漫步在攘熙的人海中是她平日享有的优闲与惬意,那是她惟一拥有自我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