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女人,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选择呢?”他反问。
她不回答,只是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我会选择你。
“等‘你’体验过和女人在一起的滋味时, ‘你’就会知道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留给“蓝舲”揣测的空间。
但蓝绫却误以为他的言下之意,是指他会选择美丽的魏仙儿。
“是吗?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双眼隐隐地泛起泪光,在月色的照拂下格外晶莹。
想来,这外头的传言是真的。
季扬飞是真的迷恋着魏仙儿,而她和季扬飞之间,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但这已倾注的感情,收得回吗?抑或是止得住吗?她却一点儿也没把握。
她伸出手去拨弄湖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蓝舲”姣好无瑕的面容以及白皙优美的颈部曲线,看在季扬飞眼中,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动人。
出水芙蓉……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中邪了吗?竟会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他近来真的是越来越反常了。
竟为了一个男人到晕头转向的地步。
这太不像他了,以往这种事从不曾如此困扰他的。
船行至湖中央,忽然船身一个摇晃,一时没抓稳的蓝绫,就这么不小心地掉进湖中,季扬飞见状,想都没多想就跳了下去。
这夜儿寒冷,湖中的水更是冷冽得刺骨,让不谙水性的她没挣扎几下就开始往下沉。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水中将她揽了上来,她早已被冷冷的水浸得浑身发寒,晕了过去。
他连忙请船夫生起了一小盆炉火,将全身发颤的“蓝舲”枕在他的胸前。
他轻轻拂开“蓝舲”散落在两颊的湿发,感觉到“他”长长的眼睫毛煽动,红唇也不住地颤抖,仿佛还是很冷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他,水灵蕴秀地就像是个女子,纤细的骨架更是男子中少有,孱弱的模样,竟让他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怜惜。
相对于“蓝舲”的寒冷,他却是全身燥热,心情莫名的浮动。
情欲!老天,他怎会对一个男子起了这样的念头?
强克制住自己纷乱的心思,他试着要脱掉“蓝舲”身上湿重的衣裳,让“他”能感觉温暖一些。但不碰还好,二碰触到“他”女人般柔软的身躯,却让他整个人像受到电击般产生一股酥麻。
当真邪门得可以了。
天哪!他的病真不是普通的严重了。竟会对一个男人产生遐想。
而且……竟然有想要吻“他”的冲动?
毁了毁了,活了这二十五年,他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爱的竟然是男人。
他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如此,他的手还是没停下来,生怕“蓝舲”会因此而染上风寒,他于是加快了帮“他”换衣的动作。
当锦袍沿着“蓝舲”细致的颈肩弧线慢慢滑落时,露出一片赛雪的肌肤,仿如吹弹可破般剔透。
他的视线被眼前这一片美景给吸引住,不自觉心跳加速了。
可是,随着衣服褪至腰际,他竟然发现……这他一直以为是男人的“蓝舲”,居然用洁白的布条缠绑着胸部……
谁来告诉他,这天大的荒谬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儿,季扬飞的脑袋一片紊乱。
“蓝舲”是他的好兄弟,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为什么此刻的“他”,感觉起来却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呢?
撇开“他”过于莹白细致的肌肤不说,这胸前吊诡至极的白布就足够教人狐疑。
他颤着手轻抚上那令他疑惑的根源,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柔软感触。
这不是男人该有的胸膛!
他触电似的收回手。
“蓝舲”是女的!
终于,一切真相大白。
“蓝舲”所有偏女性化的特质和多变一如女人的个性,都获得了合理的解释。
她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佳人,他竟然从没发现。
心上像是放下一颗重石,他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子起来。
为什么觉得轻松,连他自己也还很模糊,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定自己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并没有一点的不正常。
突然,她身上起了一阵哆嗦,他才忆起此刻她正冻得发抖。
他赶忙拿起船夫替他准备的布巾,悉心地轻拭她的身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此刻她的安危重要,他也管不了许多了。
偶尔,指尖轻触过她冰冷的肌肤,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如火般灼热的欲念正要吞噬了他和她。
她肤如凝脂般的诱惑,要他费尽了二十多年来的修养,才让自己不对她产生邪念。
凉风如水,他的额上此刻却因强忍欲念而布满斗大的汗珠。
脱下身上的袍子覆住她还频频颤抖的身子,他将她抱至自己怀中,想要把身上的温暖传达给她。
“蓝舲”却在此时逸出了一声嘤咛。“好冷——”
他心急的将她搂得更紧,仍止不住她冷得打颤,他索性将火热的大手伸进袍子内,熨上她的肌肤,奇迹似的,她竟然不再发抖。
就这样守礼地搂着她,怀中佳人在抱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对他来说无非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折磨着他。
凝视着她姣美的面容,突然,情不自禁的一股渴求窜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俯下头,薄薄的唇瓣攫住她的菱唇。
两唇相接的那一刹那,他忘却了世俗的道德礼教,只是专心、虔诚的,膜拜过她美丽的唇际。
而她,也像是感应到他的温柔似的,舒展了紧皱的双眉,脸上多了份女性的温婉和纯真。
就在这一刻,只有皎沽的月娘见证到他真实的情感,满腔的柔情与爱意,在这阗静的夜色中,倾泻而出。
※ ※ ※ ※ ※ ※ ※ ※ ※
今晚的夜,好冷。
蓝绫一个人倚窗而立,静静地凝望着迷离的月色。
距离湖上夜游那日已经好多天了,她再也没有季扬飞的消息。
夏喜告诉她,那日是季扬飞一脸担心地抱着她冲进房里的,一直等到延请来的大夫宜布她已无大碍时,才放心离去。
然而,过了这些天,却不见他来探视她,甚至,连一纸问候也无。
“小姐,你病才刚有起色,还是回床上歇着吧。”夏喜掌烛伺候在一旁,生怕她稍有不适。
的确,撑着这染着风寒的身子,她是有点倦了。
她听话的坐回绣床旁,身子却止不住地轻咳起来,吓得夏喜连忙倒了杯热茶给她驱寒。
随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暖暖的,却化不开她心里皑皑的寒冬。
这些天没见,不知他可好?
她是被他讨厌了吗?否则为何连来看她都懒得呢?
拉不下脸主动去找他,毕竟,她还是有身为女子的矜持的。
而这场大病,也恰巧让她的思念有了羁绊,阻止了她渴望去见他的冲动。
可是,不见他,这连日来的生活却显得一点意义也无。
每天早晨醒来,都仿佛只是为了等待另一场黑夜的到来,再没其他了。
这种无意义的日子要过到几时呢?
她好想见他呵!
这无穷的思念啃噬着她,快要让她受不了了。
“小姐,你还好吧?”夏喜见她眼眶蓦地染红,更是担心了。
“没事的,夜已经深了,你也先去歇息吧。”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的想些事情。
那日掉进湖中,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便记不太清楚了,但隐隐约约知道,有个人笨拙地替她擦拭着身体,盖上温暖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