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微微凹陷的脸颊,让她发觉他瘦了许多;他的头发长了,随意的拨向脑後,这样不修边幅的他,却落拓潇洒,性戚得让她怦然心动。
只是,他似乎并不欢迎她——
「你还来这做什么?滚!」
一看见门外的人是童瑷玫,龚翔竞像刺婿般竖起浑身的剠,对著她毫不留情的大声咆哮。
他的怒吼,让她心惊的退了一步,她怯怯的看著他,嗫嚅的开口。「我……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这里不欢迎你。」
「龚翔竞,我——」
「你到底走不走?是不是要我拿扫把赶人,你才会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
童瑷玫的话末说完,便再度被龚翔竞暍止,她咬著下唇,强忍满腹的委屈。
「你一定……要这么大声的对我说话吗?」童瑷玫声音微颤的问。
她好不容易才从徐岳丰身边脱身,好不容易才鼓起那么大的勇气来找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咆哮。
或许,她根本就下该来这里……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再见他一面,却不知道他竞对她如此的憎恨、厌恶,难道她真的来错了吗?
「对一个我根本不想再理会的人,我下懂什么叫客气!」
龚翔竞把话说得绝,看著童瑷玫眸里的泪光因为他残忍的话而打转著,他的眉头下禁紧紧锁住。
「少用你那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对著我,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不会傻得再让你骗第二次,如果打从一开始,我就看清你这张虚假的面具,现在我就不需要承受痛苦和欺骗!你滚!」
童瑷玫在开幕会当天对他所说的话,像是在他的胸口扎进一根刺,无时无刻的提醒了他的愚蠢,他怎会相信她和其他女人不同?
一样都是千金小姐,-样吃不了苦、贪图享乐,这是他早该知道的,偏偏他却让自己陷了进去……
当初离开台北时,他甚至已经签署了自愿放弃遗产的声明书,而现在……他竟为了童瑷玫那天的一席话,考虑回台北寻求解除声明书的办法。
看著眼前的童瑷玫,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势利、追求物欲的女人,不值得他这么做!但一看见她眸底的泪,他却又开始考虑放弃自己一开始的理想和自尊,他简直恨透了这一切——
而造成这一切的,全是眼前这个虚假、却夺去了他的心的伪善天使!
「我还有东西留在这里……我想来拿走……」童瑷玫深深凝望著龚翔竞。
「哼——」龚翔竞仰头冷哼一声。「徐太太,你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缺了吧?!还想来这里拿走什么?」
「我……」
她想告诉他,她的心遗留在这里,是怎么也带不走的,但看著他冷漠的神情,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忽然,屋内传来小狗汪汪叫的声音,童瑷玫眼眸一亮,踮足望向屋内。「是宝贝吗?!我想见见它,宝贝——」
童瑷玫朝著屋内叫唤,宝贝一听见她熟悉的声音,立即回应了好几声。
「够了,别在这大呼小叫的,会吵到左邻右舍。」
龚翔竞一皱眉,欲将门扉掩上,但童瑷玫却踏向前一步,伸手挡住了大门。
「能下能让我进去看看宝贝,我好想它……一
童瑷玫乞求的望著龚翔竞,其实她心里更想的是他,只是她开不了口,只好拿宝贝作藉口,延长彼此相处的时间。
「你人都走了,遗留恋一条笨狗做什么?」龚翔竞冷漠的回望著她,但一看见童瑷玫渴盼的眼神,他又感到於心不忍。
「求求你,让我看宝贝一眼就好——」童瑷玫直望著龚翔竞,那句话似乎是对著他说的。
时间僵持著,最後龚翔竞低叹了口气,还是让步了。「进来吧,看完就走。」
「谢谢你。」童瑷玫感激的点头道谢,跟著龚翔竞的步伐踏进久违的小窝。
龚翔竞将宝贝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宝贝立刻朝她冲过来,似乎一点都不生疏,也从未忘过曾经有她这个主人。
「宝贝,想不想我?」
童瑷玫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宝贝,一人一狗热情的紧密相依,完全怱略了他的存在。
龚翔竞冷冷的看著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和童瑷玫之间的关系已经全然降到冰点,但那只笨狗,却完全不明白人类的世界,依旧高兴的对著童瑷玫又舔又亲,
如果他对童瑷玫的感情,也能够这样单纯而直接,也许他俩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你要是想宝贝的话,过两天,可以去动物之家收养它。」
龚翔竞两臂环在胸前,望著宝贝紧贴著童瑷玫的模样,心想,也许她才是真正适厶口它的主人吧?
他下带一丝感情的将心里的决定说出口,童瑷玫震愕的松开宝贝,傻傻的瞅望著他。
龚翔竞将脸撇开,不愿看见她眸底的惊愕,即使他已经站在门边,尽量与她保持距离,但他的心,却恨下得能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你不要宝贝了吗?为什么——」
童瑷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著宝贝无辜的朝她摇尾乞怜,她忍下住质问龚翔竞。
「你知道的——」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童瑷玫伸手捂住了耳朵,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泪水沿著颊腮滑落,突然,她冲到龚翔竞的面前,抡起了拳头对著他的胸口一阵狂乱的捶打,尽情的发泄心里的下满。
「为什么要送走它?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宝贝,就像你打从一开始就那么讨厌我一样……」
她记起他们相识时,龚翔竞对她的不耐烦和厌恶,她哭得更加涕泗滂沱。
「不管我怎么讨好你、逗你开心,都没有用——你总是用一副冷冰冷的眼神看著我,就像你看著宝贝的眼神!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它吗?不!其实你心里是喜欢它的,只是你的心里有根刺,所以你告诉自己讨厌它——」
她像是被逼到了尽头,再也忍无可忍,一古脑的将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和不满,全对著龚翔竞宣泄出来。
「我不知道你心里那根刺是什么,但是我真的好恨,好恨你为什么不肯坦白一点,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去放弃一样东西、一份感情?难道这些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具任何意义?」
「童瑷玫,你说够没有?!」
他握住她的手腕,但她却虚弱的蹲下身子,跪倒在他的面前。
「没有……永远也说不够……」她掩面哭泣,无助的摇头。
龚翔竞冷冷的看著她,心底却被童瑷玫的话深深冲击著。
也许她说的没错,当他离开台北,决定逃避一切时,他所有的勇气也跟著遗失了,遗失了面对感情的勇气,也遗失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当他孓然一身,自以为潇洒的舍弃一切的同时,他却再也不敢像以往一般,勇於去争取自己所想得到的一切了!
他以为放弃童瑷玫,可以像放弃一只小狗狗一样容易,谁知,当他看著她心碎绝然的模样,他的心也跟著撕裂了……
「童瑷玫,你别这个样子……」
他弯下腰,轻抚著她颤抖的背,温柔的唤著她的名宇。
「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爱你——我爱的是你啊!龚翔竞,你为什么舍得这样伤害我?!」
童瑷玫心痛的说著,下一瞬,便被他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我知道……」
他紧抱著她,汲取著她身上的气味,他点头,脸庞磨厮著她被泪水濡湿的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对童瑷玫在不知不觉中所放下的感情,那是不论他再怎么洒脱也无法割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