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她因冷而缩了缩身子。
左荆轻柔的抱她回到木床,替她盖上薄被。
范予葵……
他轻唤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要凿进内心深处。
在尚未搞懂那股莫名的情绪波动时,他低头吻了她的唇……
薄唇才一沾上,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倒抽一口气,连忙退开。
他复杂的眼神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为何,突地,他敛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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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艳阳高照。
范予葵将袖口拉高至手肘处,仔细的清洗青菜。
小屋後有一大片菜园,老婆婆在那里种植各种蔬菜,除了自给自足外,多余的还能卖钱呢。
她抹去额上的汗珠,将清洗过的水倒掉,分神瞥了眼一旁,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不对劲!虽然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从起床至今,他没给过她好脸色,当然,好脸色不是指非得对著她狂笑,而是之前那种很淡,淡到几乎感觉不到情绪波动,就是……唉,该怎么说呢?
例如,之前她掉泪时,他没说话,但是安慰的动作却很温柔;还有,她大笑时,他嘴角没动,可是那深邃的眸子会一闪一闪的,隐隐浮现出笑意。
可是现在呢?
瞧他一桶又一桶的从井里打水上来,唇紧抿著,显得刚毅又严肃。
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开口:「你在生气啊?」
「没有。」打著水的身影一僵。
「不像。」她说。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迳自提著水桶转入马厩,没再搭理她。
一会儿後,便听见哗啦啦的冲水声以及金印踏步的马蹄声,她闷闷的看著马厩,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
有点烦,她抓起菜叶,啪啪啪的丢到竹篓里,用力的甩两下,像在泄忿似的。
既然他不想跟她哈啦,那就算了!
「娘,菜洗好了,搁在这儿。」说完便要出去。
「等等。」张婆婆从炉灶後采出头来。「帮我叫东熊进来。」
范予葵满脸黑线条。「我可以帮忙啊。」她现在不想靠近那个冰块男。
「我老是点不著火。」
生火有何难。她蹲在灶前,看了看里头的细枝木柴,小手一伸。「打火机。」然後僵住。笨蛋,哪儿来的打火机。
「我想……还是让东熊来好了。」范予葵扯著嘴角,垂头丧气的定出去。来到马厩前,她对著左荆的背影大喊:「婆婆找你。」
闻言,他放下手边的东西,面无表情的绕过她,当她不存在般。
范予葵呆站在原地,用眼角觑著他,绞著帔帛。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疏离得让人难受,即使随便应个声也好过不说话啊!
一会儿後,左荆凛著面容返回马厩。
范予葵受不了的转身欲走。
「去哪?」他终於开了口。
「随便,省得碍到你。」她往树林里走,用力的踏著步,闷死了,她需要透透气。
「树林里有很多野兽,如果你不怕大可以走远点。」他讥讽的提醒。
往前走的步伐突地停住,两三秒後,她直冲到他面前。
「我是哪里惹到你啦?明知危险还叫我走远点,你就不会拉住我吗?」一股火气涌上,她戳著他的胸膛说。
「我有提醒你。」他平淡的开口。
「提醒就够了吗?」她插著腰,开始赖皮。「我要你拉住我——等一下,昨天我离开时,你怎么没说有野兽?」害她还不知死活的在树林里乱窜。
「忘了。」
「好一句忘了!吼,我想起来了,落水那天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树林里。」她拔声尖叫,翻起旧帐。
左荆挑起一道眉,有趣的看著她。
「说话啊!」她捶了他一下。
「你有受伤吗?」
「没有。」
「有少块肉?」
「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他的心情忽然转好,捡起刷子,好整以暇的梳理马鬃。
「你——」她说不出话的直跺脚。
「帮我提桶水来。」他说。
「你不会自己提啊!」她睨了他一眼,虽这么说,仍咚咚咚的鲍出去,提了桶水进来。
哇咧,重死了!她提得东倒西歪的,水都溢出了大半。
他看到後,好心的接过手,揶揄道:「没吃饭啊。」
「是啊,正等你喂呢,『相公』。」啧,敢取笑她,之前的帐都还没跟他算清楚。
闻言,左荆一顿,转过头继续刷著金印。
吼~~又来了。「干么不理我?」她蹙眉捉住他拿刷子的右手。
他目不转睛的看著前方,左手接过刷子继续梳理。
她的视线随著他的动作上下移动,一下、两下……眼珠子滴溜溜的从刷子移到他的俊颜,半晌,她眯起眸子,踮起脚尖凑近他。
哦!这男人在不好意思耶,脸都红了。
「你很热吗?」她捉起他温热的大平贴上自己的脸颊。不知为何,她就是想戏弄他,想看他难为情的样子,果然,那可疑的红潮开始蔓延。
「有点。」他抽回手,同时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也觉得有点热。」她假意掮著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娶妻了没?」问完,她就呆了,被自己的问题吓到。
左荆刷著马,动作僵硬,幽黑的双眼莫测高深。
「没有。」
闻言,她的唇上扬了,喃喃说了句:「我喜欢你。」
左荆闻言一震。「什么?」
她吞了口唾液,理智在瞬间恢复。「没有,我说我喜欢马。」
「马?!」他质疑的重复著。
「对啊,马。」
他脸一寒,咬著牙怒道:「最好是马!」
看到他难得愤怒的模样,她竟好心情的想唱歌,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第四章
起风了。
范予葵撩起未盘起的发丝,静静的看著天空快速移动的云,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直到尽头。
一阵大风从山崖灌起,她站稳身子,任凭衣裙飘飞,享受这种畅快的感觉。
这地方是她几天前无意间发现的,视野很好,美景一览无遗。
每当她有烦恼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将纠结的思绪理得条理分明。
劲风扫过耳畔,她垂下眼睫,探头望著脚上那深不见底的崖底。
如果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她又往前站了点,评估著可能性,如果不会……就死定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环著手臂往後一缩,想著——
这几天她像著了魔般,不停的观察著左荆的一举一动,常常望著望著,莫名的就发起呆来,欣赏著他绝美的容貌。
有时候,爱慕的话会不小心溜出口。
我喜欢你。
耳中回荡著那句话,她低吟一声,头痛的捂著额,不敢相信那是她说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确说了啊!
我喜欢你。
住口!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舍不得离开的。
她要回去,在还没爱上他以前,她得赶紧回二十一世纪。
脚又往前踏近了点,看著黑漆漆的崖底。
再一步,她就掉下去了……
「你要做什么?」左荆将她拦腰抱起,火大的问。
她回神,恍惚地笑了。「没有。」
他不信。「你刚刚明明一直往前走。」如果不是他及时抱住她,她就要掉下去了!
她还是摇头。「没有啊!」一脸的无辜。
「掉下去会没命的。」他一脸阴郁的说。
「我知道啊。」她很自然的环上他的颈项,思索著,何时这个动作变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别再让我看到你站在这里。」方才他的心跳差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