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深思不解的是师兄的武功,突飞猛进不说,连招式亦精进不少,可是内力却显得窜流紊乱……
她撑著头,打断他的沉思,揶揄著:「外头的雨下得正大,你还能忘了带伞,真够了不起的。」乌溜溜的眸子在他身上绕了几圈。「瞧你浑身都湿透了,万一著凉该怎办?」
她念头一转,马上恢复精神,跳下圆桌直嚷:「走、走,洗澡去。」二话不说,便拖著左荆往外走。
他淡笑,任由她在前头领著,将烦人的问题抛到脑後。
范予葵拉著他穿过无数长廊,望著大雨滂沱的苑园,园中的小桥流水全被大雨染上白雾,宛若隔著一层层白纱,景物缥缈而不真切。
她有感而发地道:「或许这就是穷人跟有钱人的差别吧!」穷人喜好自然,有钱人就偏好人工美景,宅邸愈壮丽愈能显示其地位。
「什么?」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他听不真切。
「没。」她大声说。「我只是怀疑长安城的土地不用钱。」能这般挥霍。
他擒著一抹笑,了解她的意思,温柔道:「不是不用钱,而是寒府在长安城算是大户,所以占地较广。」京城可是寸土寸金。
只是较广而已吗?
她睨了他一眼,光是棘苑就大到无法无天了好不好~~说不定她还会迷路呢!古人就爱搞这套,分门别院的分客房、分书阁、分厅堂……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得彼此的感情都淡了还不自知。
她努努嘴,话虽如此,但有一点她倒很爱——棘苑里有他专属的大浴池,就这点最好。
她愉快的踏著大步,旋进某问厢房,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白雾蒙蒙,氤氲了整间澡房,也氤氲了她的脸颊。「洗澡吧!」
左荆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我以为你要一起洗。」
「我?」她指指自己,随即红著脸摇头。「才不呢,我习惯睡觉前再洗,可以帮助入眠。」
「是吗?」他开始解盘扣,一颗、两颗……而後抛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那我先洗罗。」瞧她兴高采烈的。
「好,别客气。」她咽了口唾液。哈!好棒。
超养眼,美男人浴耶~~
那充满力道的臂膀、结实的胸膛、微微偾起的肌肉,啊~~「快脱……呃,快洗啊!」快!怎么不脱裤子?「不然会著凉的。」
平常,他是不介意有观众欣赏,但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唤醒了他沉睡的欲望,如火焰般灼热。「我没拿替换的衣物。」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你帮我回房里。」
拿衣服?「哦!」她都忘了,「好吧,等我一下。」像阵风似的卷出去。
「拿白色那件给我。」他说。
「白色的,我知道了。」她头也不回的喊。
他淡笑,阖上门板,逼退欲念,脱下湿黏的裤子,开始泡澡净身。
好一会儿後他才起身,从後头柜子里拿出白色襕衫套上,顿觉神清气爽,悠哉地踱回主卧房。
「你在做什么?」他对著翻箱倒箧的范予葵问道。
她埋首其间,头也不抬地道:「找你要的那件衣服。」
「哦,它现在在我身上。」
「在你身上,很好啊……」在哪?衣服在哪?她急著想回去看养眼的画面。
显然她没听进去。「我说,你别找了。」大手拉住她。「我都洗好了。」
「呃?」她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么快?好可惜……」脸上有丝懊恼。
「可惜?」他笑问。
「没、没啦!」她捂著嘴,小手乱挥。「我帮你擦头发。」
啊,她无缘的美男人浴图啊!
「下次再给你看。」他轻声说。
「啥?」她有没有听错?「真的吗?」
他的嘴角弯起很淡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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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被大雨摧残,花瓣纷纷坠落。
小怜抚著微湿的衣裙,撑著油纸伞,莲花移步的走在石子路上,左顾右盼的,一副偷偷摸摸的做贼样。
一路上,她没遇到任何人,这正是她希望的。
她迂回著来到厨房。
「大夥儿辛苦了。」小怜优雅的跨过门槛,轻轻开口。
「怜总管?!」真是稀客啊!杜妈从炉灶後探出头来。「有什么吩咐吗?」杜妈是厨房里的管事。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小怜有瞬间的心虚,毕竟她很少来厨房。「晚膳准备得如何?」
来看看?杜妈瞥了眼门外,外头正下著大雨呢,挑这种时候来?「刚炖好范姑娘的药膳,现正要端过去,至於晚膳,大夥儿正忙著呢。」厨房里大约有十来名奴仆,大家各司其职,有洗菜的、切菜的,有炒菜的。
「药膳?」就是这个!小怜装不懂。「范姑娘的身体不好吗?」
「不,这是二少爷的美意,要给范姑娘补气血的。」
「是吗?」小怜假装沉吟,体贴道:「那我帮忙端去好了。」
「怜总管要帮忙?」杜妈踌躇著。「这不好吧。」大少爷对她可是宝贝得很。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只是跑个腿儿,不碍事的,更何况药膳若凉了就不好了。」小怜坚持地道。
杜妈倒不好拒绝了,再则人手真的不足,她分身乏术。「那就有劳怜总管了。」
「不会。」小怜喜孜孜的接过。「我这就端去。」
途中,小怜直盯著端盘上的药盅,心里挣扎著。
经过凉亭时,她终於拿定主意停下脚步,转进亭内,将端盘搁在石桌上。
从袖中取出白色纸包,她摊开,望著上头的粉末,不由得恨恨的想:这范予葵真是讨人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害左荆不能爱我,害我痛苦,这盅药原本该是给我的,却让你这女人捡了便宜,去死好了!
毒辣辣的怨咒催促著她动手,她心一横,不再迟疑,迅速掀开盅盖,将粉末全倒了进去。
吃药膳,哼!吃啊,看你吃了以後还有没有命可活!
倒完粉末後,她揉烂纸包,抛开,再盖回盅盖,愉快地重新端起。
「那粉末是砒霜吧!」一句戏谑的话从小怜身後传来。「给谁吃的?那人可真可怜啊!」
小怜旋身,认出声音的主人,福身行礼。「二小姐。」然後,她装傻。「你说什么粉末,什么砒霜的,我不懂。」
湘映挑著眉头,仔细端详小怜故作镇定的模样。「不懂没关系,别出人命就好。」她掀开盅盖,嗅著香味四溢的药膳,凉凉的说:「我想,这个可怜人应该是范予葵,对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眼神却是肯定的。
令人讨厌的嘴脸!「二小姐没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
「慢!我话还没说完呢。」湘映抬手挡住她,冷睨著小怜伪顺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所有人真都瞎了眼,才会觉得小怜柔弱。「毒死了范予葵,你还是得不到二师兄。」
「不可能。」小怜脸色一变,「他是我的!」懒得再装傻了,整座宅院里就属金湘映最清楚她的本性。
「是吗?」湘映冷哼,不以为然。「我不认为范子葵喝下这盅药後毒发身亡,二师兄会不闻不问。到时查出凶手是你,他岂会善罢甘休?以二师兄的个性,定要见血了。」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二师兄这会儿是动了真情,就只有这个小怜还活在幻想里。
湘映血液里的邪恶因子蠢蠢欲动,忍不住想敲醒她,看看她如梦初醒的痛苦模样。
果下其然。「不,他爱我,他舍不得伤我的。」小怜激动的大喊,眼眶含泪,其实心底明白湘映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