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维恩眼神热切,伸出手。
「这决定代表什么,你应该知道才是。」代表著——决裂。
「拿来!」
绸缎缓缓落入大掌间,他迫不及待的摊开,小心翼翼的一字字啃读。
「奉劝你一句,别学,它很古怪。」湘映语重心长的劝说,「小心被它反噬。」
可惜他听不入耳。
湘映深深凝视他,忆起汉朝民间的乐府诗——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湘映师妹,你好漂亮啊。
山无陵,江水为竭。
长大後,你要当我的新娘子。
冬雷震震,夏雨雪。
好啊,湘映要当大师兄的新娘子。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大师兄的新娘子……
第六章
呕!
好恶心。
范予葵撑著大树,蹲在一旁吐秽物,说吐还算好听,她根本在呕酸水。
这一路上,肚里能吐的东西全教她吐光了,又晕又沉的,难受极了。「水……」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无力。
左荆忙将水凑到她嘴边。「先漱漱口再喝。」
范予葵难得听话的照做。
「好点没?」他举起袖口轻拭她唇角的水痕。「你晕得很严重,之前怎么没说,嗯?」
「拜托,早知道这马车没避震器,打死我我也不坐。」天晓得,古代人平衡感超好,这路颠簸得不像话,他们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
「晕昏了?」讲话没头没脑的。
「是。」身体软绵绵的倚向左荆。「我昏头了。」
「来,休息一会儿,咱们待会儿再出发。」左荆扶她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拿出玉骨扇帮她癌凉。
烈日下,虽有树荫可乘凉,但夏天的风依然如热浪般,热得骇人,可相较於左荆温柔体贴的举动,那焚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晚点出发行吗?」她的视线落在马车旁的身影,隐约听见金紫蝶的咆吼及段桑的冷哼。
「不用理他们。」
「真的?」
「嗯。」
「不理他们,他们等会儿可能又要打架了。」范予葵扯著嘴角试著说笑,她不想让左荆太担心。
「还有力气烦恼别人,先照顾好自己吧!」将沾了水的手绢搁在她额上,帮她降温。
手绢凉凉的,好舒服……她想睡了,晕了一整路,吐到反胃,够折腾的了……
「睡吧,我会看著你的。」左荆淡笑,持著玉骨扇癌呀掮的。
入眠前,范予葵撒娇地拉了左荆衣服的一角,她真的累了,昨天一连发生了好多事,在她来不及反应下,他们挥别婆婆,草草上路……
记得那天早晨,左荆很早就起床,而她按照惯例,翻个身蒙上棉被继续睡懒觉。
这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那尖锐的女高音从外头透过屋子,穿过棉被直到她的耳膜前,这一切都很美好。
「啊——气死我了,你是牛啊,听不懂人话,真是莫名其妙!」随之而来的是「铿」一记声响,那是刀剑相碰的声音。
不会吧?!
范予葵乍醒,慌乱的爬起身,靠在窗边看著外面的动静,双手忙碌的穿著衣裳。
是紫蝶跟那个黑衣男子在打架!
「拿来。」大刀顶地。
「嗄?!」很牛哦,讲不听。
「东西。」
「东西?啥东西?我不知道啦!你、你……你这个笨蛋,要我说几次,我没拿!连看都没看过!」紫蝶气得结巴,旋身一记弯刀飞出,直直地往黑衣男子射去。
那弯刀又快又急,在空中翻转,黑衣男子闪也不闪的停在原地等著弯刀,突地,弯刀在碰到黑衣男子前被一片叶子打偏了角度,嵌入黑衣男子後方的大树上,震落了树上的叶子。
黑衣男子转著顶地的大刀,定神地望著射出叶子的男人。
射出叶子的男人是左荆。
范予葵躲在窗後看得一清二楚,差点为左荆精湛的内力喝采了。哇~~左荆超帅的。
「二师兄,你来的正好,我快被这头牛逼疯了,快帮我点住他的睡穴。」紫蝶看到左荆像看到救星似的,直嚷要他帮忙。
「他缠著我快两个月了,我说没拿他的东西,他偏不信,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跟口水。」左荆没反应,黑衣男子也没动作,紫蝶继续努力抱怨:「还有,我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捉到,要不是我轻功了得,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左荆缓缓开了口。「方才我只见你拿刀砍人。」话语冷飕飕的,视线略过黑衣男子,望著嵌入大树的弯刀。
「哈——」刚才她气极,气到想砍人,使著弯刀又猛又狠的射出去,却被二师兄逮个正著,真是有冤难仲啊!「那是误会。」
「误会?」
「对,不然你问他。」紫蝶小手一指,指著一旁纳凉很久的黑衣男子说:「你问他,谁才是被追杀的那一个?」
「你。」黑衣男子非常配合的说。
「就是啦~~我被追杀耶,当然要反击啊……」紫蝶得了便宜还卖乖,哇啦哇啦的讲个不停。
范予葵翻了个白眼,冲出来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别说了。」够白目的。
左荆望了范予葵一眼,随即对上黑衣男子。 「在下左荆。」
「段桑。」黑衣男子也回道。
「你说,紫蝶拿了你的东西?」
「正确来说,是偷。」段桑睨了眼金紫蝶,不屑的说。
「你听,你听听!偷~~」嗓音明显的高了八度,紫蝶气极,扯开嗓门要范予葵评评理。 「谁要偷他的东西啊,瞧他一副穷酸样,不偷别人的东西就很阿弥陀佛了,还说我偷他东西,有没有搞错!」
紫蝶气得跳脚,拿著另一把弯刀在范予葵面前晃来晃去的。
「消气、消气啊,千万别动怒,有话好好说。」看著弯刀,范予葵心里怕极了,可却力持镇定的安抚全紫蝶。
好好的场面被她们搞糊了,左荆瞎猜。 「偷银子吗?」
「银子?!我有的是钱耶~~二师兄,你别帮著他诬蔑我。」紫蝶差点吐血,刀儿乱劈。
「冷静,有话慢慢说。」别劈到我啊!范予葵眼眶含泪。
「不是银子,是帕子。」段桑低沉沉道。
「帕予?!」高亢的嗓音破了,紫蝶发现事情不是吐血就能解决的,她隔空高举弯刀指著他吼道:「你为了一条帕子追杀我?你疯了!那帕子上有黄金吗?」声音大而响亮,离她最近的范予葵首当其冲,捂著耳朵觉得耳鸣了。
嘶~~每个练武之人丹田都这般浑厚有力吗?吼得她头昏脑胀,快撑不住了。
「那不是单纯的帕子。」段桑把玩大刀,黑瞳不含笑意地看她作戏。如果她是戏子,他倒有闲情欣赏,但她却是偷儿,也是骗子!「那帕子绣有武功心法,可珍贵了。」话只能点到为止。
「是……」左荆听出端倪,皱起眉,看著紫蝶气呼呼的模样道:「你肯定是她偷的?」他这师妹的性子一向大剌剌的,最不屑那些小人行径,若要她背离正道,还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再肯定不过了。」段桑提起大刀,收入刀鞘。「只要她将帕子物归原主,我就不追究。」话一出,他不禁脸色一凛,这话并不符合他有仇必报的个性。
闻言,紫蝶发出不平之声。「我没——呜——」却让范予葵捂住。
范予葵努努嘴。「没事,你们继续。」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左荆开口道:「我可以保证她没拿。」说得斩钉截铁。
「啊!还是二师兄了解我啊~~」紫蝶感动得差点飙泪,扒开范予葵的小手直嚷。
段桑抿紧了唇,决定忽略那段女高音。「不可能,我清楚记得她的容貌,虽然当时她用了迷香,但那并不影响我的眼力。」肯定的语句令左荆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