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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哎,路森此时此刻虽然想向家人发出警告,却无计可施。只能等柏轩回电话的时候,再告诉他。

  路森提起凯蒂的另一项批评。「凯蒂说我的名字像乳制品牌子,这是怎么回事?」

  「喔,」克理扮了个鬼脸。「路森(Lucern)是一家美国的乳品制造商。」

  「乳品制造商?」

  「是啊,你知道的嘛--牛奶、白干酪、冰淇淋之类的。」克理不太高兴地解释。

  「我知道什么是乳制品,」路森气愤地说。「可是我的名字并非来自乳制品厂牌。」

  「那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

  「它是瑞士的一座湖泊,我母亲在那里怀了我。」

  克理点点头。「我想我听过那个湖泊。不过,那不是叫琉森湖(Lake Lucerne)吗?」

  「是的,这……我想母亲认为琉森太过女性化,所以改为路森。」

  「啊。」克理又点点头。「这名字很酷。别理会凯蒂的话。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可能是工作太忙了。」他指了一下桌上的披萨盒。「披萨还有剩吗?」

  路森弯腰,看见里面还有两片他们点的肉类总汇披萨。他拿了一片,把盒子交给克理。 除了电视之外,他也没尝过披萨。他常常去的美食餐馆并没有这道菜。路森开始怀疑他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是否让他错过许多美好的享受。他以前不太爱喝啤酒,可是一边吃披萨一边喝啤酒的感觉真不错。啤酒配上克理跑出去买的花生,滋味更好。拨开花生,把花生壳扔得到处都是,也非常好玩。

  路森兴致勃勃的看著咖啡桌。桌上到处是空的啤酒罐、花生壳、用过的纸盘和纸巾。起先由于天性讲究,他一吃完就将东西收拾干净,可是克理叫他先别收,会挡住电视萤幕。现在,路森发现自己坐在这一团脏乱之中,还满舒服的。

  他好奇地看了看克理。凯蒂这位同事是个有趣的家伙,他通常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只在偶尔谈到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会冒出一、两句讥讽。路森得知克理将近三十岁--与自己相较,只是个小婴儿,不过如果这位编辑知道他这样想,可能会相当愤慨。除此之外,路森很喜欢跟他相处。

  不过,他发现自己在最近这一小时,常常盯著这个男人的脖子看。他已经吃完一般食物,满足了天性之外的饥饿,那个遗失的血液包裹开始啃噬路森的理智。他已经从卧室打了两通电话给柏轩,可是电话没有人接。弟弟老是不在家!不过,柏轩本来就是这样。

  他这个弟弟是个用心工作、用力玩耍的人,体力惊人,有时候他会冒险在白天工作,有时候每晚在家族企业工作。父亲去世之后,柏轩是唯一扛起殷氏企业营运的儿子。路森对经商不感兴趣。他一向偏好艺术,最近两、三百年来,他有时绘画、有时写作。

  相较之下,柏轩一向喜爱掌管事业,经营生意。他成年之后的时间都在经营家族企业,对此非常专精。他在十八世纪的时候,说服父亲放弃农场经营转而将投资扩大到工业生产。决定改成向血库订购鲜血的人,也是柏轩。柏轩的思想非常先进。

  想找到他的行踪,也是该死的困难。家族的生意让他常常必须临时出差到国外,每次时间长短不一。路森经常不知道弟弟跑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柏轩有可能刚好出门用餐,也有可能正赶往欧洲总部处理问题。无论如何,他迟早会听到路森的留言而打电话过来。可是,路森现在就饿了。

  他的视线又溜向克理的喉咙。这位编辑的脉搏健康有力。路森也许可以从他身上吸取一些鲜血,而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当然,他的血液酒精含量会很高,这让路森有点不开心。路森自己的血液已充满许多酒精。他皱皱眉头,不过眼睛仍然盯著克理的脖子。克理看著正在上演的黑爵士,因为某段情节而哈哈大笑。路森没有看电视;他很饿。

  对鲜血的渴望跟对食物的渴望完全不同。在某种程度上,这比较像口渴,只是没有口干舌噪。这种渴望会影响全身。由于缺乏养分,他的皮肤似乎开始萎缩与疼痛。

  他知道若不是下午晒到太阳,应该不会这么严重。下车到走进机场的路程很短,但机场到处是玻璃帷幕,他在飞机上的座位又靠近走道,所以无法拉下遮阳板。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侵袭他的身体,他却无计可施。对吸血鬼而言,阳光的威胁性很大。当然,阳光对吸血鬼或一般人类都有害。可是他的身体和血液一直持续不断的修补晒伤和其他日常伤口,而阳光的辐射造成的影响太大,会加速消耗他的体力,再严重一点,会造成他脱水,令他无论喝多少水都无法解除那种干渴。只有喝血才可以。

  「你在做什么?」

  克理这么一问,路森才发现自己已经站起来走到克理背后。坐在椅子上的克理正好奇地转头望著他。

  没事,我正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吧。路森下达命令,毫不费力地进入他的大脑,控制他的心智。

  「继续看电视。」克理跟著他重复说道,转身坐好。

  路森露出微笑。他并没有失去潜入别人的大脑、控制其思想的能力。他原本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凯蒂是因为他遗忘了心智控制的技巧。当然,他没有遗忘。这表示凯蒂是属于心智坚强的人,而母亲宣称心智坚强的人是……

  路森推开这个念头。现在想到凯蒂会让他感到愧疚。毕竟,他正考虑要把她的同事当作晚餐,而且他知道凯蒂会不高兴。

  他眯起眼睛看著坐在他面前的男人,迅速筛检这个编辑的思绪,寻找任何与凯蒂有关的事情。他发现克理对于凯蒂只怀抱著友善的想法,他松了一口气。克理和凯蒂不曾交往过。很好。路森很喜欢克理。如果克理与凯蒂有爱情方面的牵扯,他就不会这么喜欢克理。

  路森进一步的消去克理的思想,逼他专心看著黑爵士影集。他不会感觉到路森一手放在他的头顶,让他的头斜向侧边,贴近他的颈动脉。

  路森弯腰向前。他只要吸取一点点血液,足够纡解痛苦的口渴就好。只要一点点。

  凯蒂步出电梯,踏上走廊,松了一口气。她花了好几个小时与同业聊天,她负责的几位作家也参加这个派对,她对她们鼓励、打气、大加赞美。这些女性作家都很棒,不过凯蒂私下很少与她们接触,所以当她们有机会遇见她本人,她们的表现都非常热切。虽然很愉快,但是几次招呼下来,凯蒂的精神和情绪都很疲惫,迫不及待想回套房休息。

  她想到路森。她摘下帽子,不太开心地用手指梳理头发。她稍早之前的态度不需要这么 恶劣。她只想得出一个借口:她既疲倦又挫败。挫折感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把这个男人弄来参加罗曼史年会,现在却得担心造成反效果。而且她上个月常常加班,以免这个星期的出差造成进度落后。除此之外,她的神经因为一直担心路森会不会出席而绷得很紧。

  凯蒂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进口袋想找房间钥匙。她会对路森格外体贴,以弥补之前恶劣的态度。毕竟,他的名字像乳制品厂牌,多半时间看起来像死人一样苍白,或者说话这么老气,都不是他的错。他遭人设计,不得不答应参加活动,而且他已信守承诺。路森的个性不全然那么恶劣,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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