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能力救他?”定伦苦涩地惨笑,“皇上的判决已下来了……我又能改变什么?”
“你能的!因为只有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公主触电般地看她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嗓音低沉而可怕。
心雁毫不畏惧地迎视她,不疾不徐道:
“公主寿宴那天,赵世杰是得谁的指示而胆敢将我劫走?我想,这件事不需明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了;但是谁带领弓箭手拦劫要去赵王府救我的仲翔?仲翔曾告诉我,射伤他的人是闵勇谦,闵勇谦为何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仲翔救了我离开赵王府时,他并没有以飞刀杀赵世杰;为什么我们离去不久,仲翔曾用来击退闵勇谦的飞刀,竟出现在赵世杰的尸体上……公主,”心雁冷静地微笑道:“要将这一连串的事结合在一起并不是很难,真正的凶手,已呼之欲出了!”
定伦公主的脸上瞬间惨白无血色!
“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一派胡言!你给我滚出去!我和什么闵勇谦根本一点瓜葛也没有……”
心雁更加冷静,一步步地慢慢接近她,“你心虚了,是不是?否则为何如此慌乱?公主,被我说中了吧?真正的凶手闵勇谦,到底在哪里?”
这一刻,心雁不再是那平凡柔弱的乡下丫头,也不是楚楚可怜、依附仲翔而生的菟丝花;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她表现出惊人的勇气和毅力,如尊战斗女神般,气势凌厉慑人!
定伦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她竟被一个乡下丫头吓得哑口无言——她很努力地想发出一声怒吼,怒斥柏心雁大胆无礼!但……在她炯然而精锐的注视下,定伦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第一次,定伦公主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矮了半截!
过了许久,定伦公主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吗?笑……话!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反正仲翔也快被处死了!他死了……这些事也永远没有人会发现了!”
心雁的眼底闪过一缕落寞,“所以……我才要来求你!”
“求我?”定伦倒吸一口气,拚命维持自己的高傲威严,看着心雁。
“是的,只要公主肯至皇上面前指出真正的凶手,救了仲翔,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心雁直视定伦,一字一句道。
定伦心下一动,“任何代价?”她以更冷酷残忍的眼光打量心雁。
心雁脊背一阵发凉,但毫不迟疑道:“没错!”
定伦浮起一诡异笑容,“你可知道我巴不得你死!”
“非常清楚!”心雁面无表情。
“如果我要你付出的代价,就是要你死呢?”
“只要公主遵守这项约定,”心雁苦涩而沉静地望着公主,“心雁死不足惜,但愿公主遵守约定,救出仲翔!”
那份誓死如归的凛然气势狠狠地震住定伦!她惨白着脸道:
“为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怕死?”
心雁消瘦的脸庞浮起一抹美得出奇的微笑,“因为我爱他!我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这句话如记闷雷地劈向定伦!
“爱?你懂得什么是爱?”她美丽的脸上一阵扭曲,扬手赏了心雁一巴掌,咆哮道:
“我从十岁开始就喜欢仲翔,这些年来更是立志非他不嫁,你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对我说爱他?凭你也配?凭你也够格和我堂堂的皇室公主抢男人?你不怕死?好——”
定伦眼眸射出骇人的青光,“秋月!去拿‘断肠粉’出来!”
“公主……”秋月也吓傻了,人命关天呀!
“我叫你去你就去!”定伦一鞭鞭在秋月身上,厉声道:“再不去我先杀了你!”
“是……奴婢马上去。”
一会儿,秋月捧了杯水出来,再把一个纸包交给定伦。
定伦脸上的微笑令人发麻,她亲自将“断肠粉”洒入水杯内后,递到心雁面前,挑衅而睥睨地道:
“如何?加了断肠粉的水,敢喝吗?喝下后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七孔流血、肝肠寸断而死!”
心雁平静而沉默地望着定伦。
“不敢吧?”定伦纵声大笑,“柏心雁,你不是很爱仲翔吗?甘愿为他而死吗?哈哈!你也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什么情呀爱呀全是骗人的……”
心雁缓缓地接过水杯,一仰而尽。
婢女的尖叫凄厉而恐怖!
定伦脸孔瞬间扭曲,毫无血色,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狼嚎地倒退数步。
“你……你真的……”
那真的是断肠粉!如假包换的断肠粉!
心雁淡淡道:“公主,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说完后,她转身默默离去。
心雁已走远了,定伦仍惊恐地张大嘴巴,呆在原地。
“公主……”也吓白了脸的秋月勉强走上前来搀扶她,“你先坐下来歇歇吧……”
定伦忽然推开婢女,疯了似地冲出宫外,跃上马匹狂奔。
※ ※ ※
“闵勇谦!你给我出来!”
定伦狠狠地踢开一扇又一扇的门,闵府的下人全吓得缩成一团,“公主……少爷他真的不在。”
“滚开!狗奴才!”定伦把一个挡路的奴才用力甩开,又踢了最里面的一扇门,怒喝:
“闵勇谦!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出来!别躲……”
接下来的话,定伦全堵在喉头。
“少爷!”忠心的仆人悲呼地扑进去,“少爷!你怎么这么傻……”
堆满酒瓶的房间除了冲天酒气外,还多了股血腥味,而闵勇谦趴在血泊中……
“他畏罪自杀了!”
“不——”定伦冲过去捉住己身亡的闵勇谦,怒吼:
“你混帐!你竟一死了之?闵勇谦,你这没种,你给我醒过来……”
真正的凶手已死了,她该怎么办?
扔下冰冷的闵勇谦,定伦又疯了似地往外冲。
※ ※ ※
一辆马车正疾速奔向镇国公府。
马车内坐着三个人,老泪纵横的李夫人正心痛地搂着憔悴消瘦的仲翔。两老方接获皇上密召,去将仲翔接回来。
也愁容满面的镇国公则担忧地望着儿子道:
“翔儿,听爹的话,别再回家了,太危险了……万一消息走漏出去……还是直接奔赴边疆躲一阵子吧……”
“爹,孩儿不孝,但请您成全孩儿赴边疆前最后一个心愿。”虽已憔悴许多,但仲翔的眼神却更加坚毅执着,道: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去再见心雁一面,我不能就这样拋下她不告而别,心雁会发疯的!我只是要告诉她,我还活着,否则……我真的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仲翔语音瘠哑而苦涩。
“你要带心雁去边疆吗?”镇国公问。
“不……”更深刻的痛苦掠过仲翔眼底,他凄凉幽然道:“我不能……带她走……这一路上颠沛流离,边疆的生活又是那么艰苦,我的身分比逃犯还不如……我不能让她为我受这些苦……爹娘,孩子求你们,把心雁当成自己女儿般留在府中,过些日子,等心雁心情平静后,再为她找户好人家嫁了……”
要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就彷佛有人拿把利刃,一刀刀地划在自己心头上般……但仲翔不得不这么做!
“我答应,我全答应……”李夫人的脸上已满是泪痕了,“翔儿……我的翔儿……你为什么要受这种罪?为什么要让咱们家骨肉分离……你明明没有杀人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