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雁!”柏怡君突然眼珠一转,神秘兮兮道:“你帮我做一件事。”
“啊?”
“找人来抢我!”
“什么?!”心雁瞪大眼睛。
“你忘了村头的王大姊怎么嫁出去的?”柏怡君道:“王大姊貌如东施,快三十岁了都还没有人来抢婚。她就想出了一个方法花钱请人来‘抢’她,她当然拚命抵抗,事后再叫那个人四处去宣扬王大姊有多美多美,藉以重新提高自己的身价,半年后,她终于嫁给一个刚搬入村子里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花钱请人表演一幕‘假抢亲’?”心雁结结巴巴道。
“对!”柏怡君点点头:“这样才可以提高我的身价呀,表示我柏怡君的条件也不差,还是有人来抢过的,省得钱美美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哼!神气什么?搞不好十天前的抢婚也是她安排别人来抢她的。”
“小姐,这……不太好吧?”心雁怀疑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要看我当一辈子的老处女?永远都嫁不出去?心雁!咱们俩虽名为主仆,但向来情同姊妹,我待你不薄啊!”
待我不薄?心雁悲哀地暗叹口气,是啊……刚才差一点就掐死我了。
“柏心雁,你胆敢不听我的命令?”柏怡君又伸出尖尖的十指。
“好好……我……去办就是……”情况危急下,心雁只好先答应下来。
老天!花钱请人来抢小姐?
※ ※ ※
三天后,心雁总算把这件事办妥了。
透过家仆义伯的帮忙,找了东村的一群小伙子,给他们钱,要他们过两天来抢柏怡君。
“找到人了?!太好了,太好了!”闻讯后,柏怡君兴奋地跳起来,“喝!终于也有人要来抢我了。噢!我那一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穿最美丽的衣服,梳最迷人的发型,把我所有的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全带在身上,再擦上胭脂水粉,颊贴花铀……”
“小姐,”心雁提醒她,“你不能打扮的太夸张,别忘了‘剧本’上,我们是到庙里烧香祈福后,回家途中遇到人来抢的……”
“对对对,半路遇到人来抢。”柏怡君笑咪咪地点头道:“心雁,你真聪明,安排他们在半路上抢而不是来家里抢;家里那一群饭桶……我就怕他们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有人来抢我而拚命抵抗,吓得再也没人敢上门抢我了。”
望着乐陶陶的柏怡君,心雁又忧心忡忡道:
“小姐,你得千万记住,这只是演戏,那些人来抢你时,你一定要拚命尖叫抵抗,不要兴奋过头了,跟着他们跑,知道吗?”
“行!我知道!”快乐的不得了的柏怡君像只兴奋的小麻雀,根本没把心雁的话听进去,只见她喜孜孜地打开衣橱,“心雁!快来帮我挑抢婚时我该穿哪件衣服?是这件粉红色的窄袖衫襦加长裙,还是这件裙角绣了百鸟图的……”
※ ※ ※
女人都是祸水。潏郡位于五台山的脚下,五台山的那一边就是六家堡,潏郡的风景优美,群山环绕,所以大唐皇室也在潏郡建了栋专供皇族成员休憩的别馆。
别馆外有一座射箭练习场,场上的十来个箭靶此时全插满了箭。
鬼才要和那什么定伦公主求婚!
一身形硕长,脸部轮廓分明如刀刻的男人跨坐在大石上,右手拎着酒瓶,左手泄恨般,随意捉起一根箭往左边一扔利箭分毫不差地稳稳嵌入右边靶子的正中央,彷佛箭自己会走路一般。
这一点也不稀奇,因为扔箭的人正是李仲翔,天下第一神射手。
李仲翔的父亲是皇上最倚重的镇国公——九王爷;才二十出头却拥有睥睨群伦之傲人智能的李仲翔就是未来的镇国公。
都是那该死的李子准,李仲翔在心底狠狠地又谊咒了一次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堂哥。
他原本带领军队驻在塞外,过着天高皇帝远、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想到前一阵子皇上竟下了一道诏书,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九王爷年岁已大,要李仲翔速速回长安。
一回长安,皇上就改封他为“佑国军节度使”,命他守护长安城,不用再回塞外了,而改派别人去接替他的位置。
什么嘛!男儿志在四方,要原本骋驰在塞外战场上的李仲翔窝在长安城内,真是太侮辱他了。
朝廷的文武官臣也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皇上为何把李仲翔调回京内大材小用,一直到皇上又下了一道旨令,大伙儿的疑问才烟消云散。
喔!驸马爷嘛!
皇上下旨:命“佑国军节度使”李仲翔在两个月后,迎娶定伦公主。
文武百官都知道,皇上向来欣赏卓绝出众、杰傲不驯的李仲翔,屡屡赞他是英雄出少年。这会儿,干脆直接把公主妹妹嫁给他。
李仲翔未来的身分已不止是“佑国军节度使”或“镇国公”了,他还是堂堂的驸马爷。
去他的,李仲翔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他才二十六岁,一心只想骋驰沙场、浪迹江湖,要他现在成亲根本就是绑死他。
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儿不想娶定伦公主。
定伦公主李嘉琳,皇上最骄纵的妹妹,美丽与刁蛮齐名,宫里当差的人私下称她“辣椒公主”。
又举起酒瓶时,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过来,“铿!”酒瓶应声而破。
“齐孟勋!你找死啊?!”仲翔也没回头就怒吼,这节骨眼上还敢惹他的人寥寥可数。
一道蓝色的身影落在仲翔面前,齐孟勋笑得十分洒脱帅气,“一大早就喝酒?未来的驸马爷想泡死在酒精里吗?”
“我警告你——别提那三个字!”仲翔眸中迸出杀气。
“定伦公主有什么不好?又聪明又漂亮。”
“好你去娶她!”
齐孟勋马上露出不敢领教的表情。“嘿嘿!我还没三十哩,还想多活几年。”
齐孟勋是兵部尚书之子。
“你来干什么?”仲翔瞪视他。
“奉你老爹之命来捉你回长安,皇上由别馆回来了,你总得进宫去谢恩。”
李子准与皇后易宛倩伉俪情深是全国百姓都知道的事,宠爱娇妻的他每年都会带酷爱泡温泉的宛倩上山住几个月。
“谢恩?”仲翔咬牙切齿道:“如果他不是皇上,我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他自己运气好,娶了个如花美眷,就巴不得把全天下的人都胡乱送作堆,更可恶的是,他那么多妹妹,为什么独挑最难缠的定伦公主给我?”
“定伦公主喜欢你早就不是秘密了。当年你自愿去塞外守军时,定伦就哭得惊天动地,用尽办法想阻拦你。你这趟回来又把她电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这下子说什么她也不会放过你。”
“妈的!天要亡我——”仲翔大吼一声,翻身躺在旁边的草地上,“你滚吧!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你回长安。”
齐孟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推推他道:
“李仲翔,咱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仲翔仍闭着眼,不感兴趣地问。
“看到那最高的柳树没?”齐孟勋拍着仲翔的脸,“我赌你闭着眼睛,连射三箭都不能正中那最高的树梢。如果你赢了——我马上走人,不再强迫你回长安,你输了,立刻跟我走!”
仲翔半瞇着眼,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他由草地上一跃而起,“成交!”
嘿嘿!齐孟勋真是太小看他了,别说闭着眼,就算倒立射,他也有百分之百的绝对把握,他以为他这“天下第一神射手”的封号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