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染滟一步入书斋,一双黑眸便贪婪地梭巡著娇躯,不意外发现她日益清瘦的身形 ,严肃的眉峰为此紧拧聚拢,魏总管没有好好打点她的膳食、起居吗?
“少爷,您找我?”多日分离,她不再叫他的名,适当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在未知他对她的打算之前,她不会轻易让情绪所掌控。
“嗯!”她对他的称呼,让他及时醒悟,痛斥自己,她消瘦与否再与他无关,他不 必再为她的事忧心,他要把全副精神放在事业上才是。
每每思及她对他的影响,便足以让燃烧的血液降温、发热的肌肤冷寒。没让她坐下 ,他以对待一般仆佣的方式待她,仿佛她在他心底已不再是特别的。
“要你来是要告诉你,你在魏府也待得够久了。”他缓缓地做著开场白。
水染滟听闻他的话,心马上凉了半截,可是她强忍著不断涌上的冰寒,听著他陈诉 有关他的决定。
“你早过了及笈之年,再将你长久留下来对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打算把你嫁出魏 府。”是的!他要将她嫁予他人,这就是他的计划,一个最完美的计划,可以保证,他 们往后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就算是见了面,他也不可能忘了她已婚的身分,如此一 来,对他俩都好。
“把我嫁出魏府?”她抬首轻问。他的话令她痛彻心扉,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 的计划!将她嫁给别的男人!
呵!什么叫做对她不公平!他向来自私得可以,从没有一次对她公平过,而今,他 却说要对她公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非他忘了,当初是他逼迫著她许下承诺,生生世世永留在他身边,当时她不愿啊 !直到如今,她愿意了,他却不要了!不要了!
满腔的忿怒令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激起点点血泪。
“是的!你不再是魏府的奴婢,我把你的卖身契烧了,我想你应当会很高兴。”他 自顾自地说,没去看她的表情。
“可以请问少爷打算将奴婢许配给何人吗?”忍下心伤,故做坚强不在乎地问。
“你可有中意对象?”
中意对象?!呵!长年伴随在他身边,谁敢接近她?她又何来的中意对象?她讥嘲 地扬扬秀眉。
“为了你的幸福著想,我想让你自己决定婚嫁的对象,城里有许多人是中意你的。 ”早知道她心底不会有别的男人,在她说不出人选来时,他承认,心底是欢欣的。
“任何人都可以?”她想确定是否真能嫁给她想嫁的对象。
“没错!如果你想不出人选来,我可以推荐给你,城西的陈老板很中意你,你嫁给 他,他绝对会对你疼爱有加。”他没忘,陈老头每每见到她惊艳的表情,若非碍于他, 陈老头早提出要纳她为妾的主意了。
“不要陈老板。”基于报复,心中已有了适当的人选。
呵!要她如何再对他有所期待?他竟然要她嫁给陈老板,一个家中妻妾众多,又行 将就木的老人,真亏他想得出来!亏得他!
“哦?难道你已有人选?”听出她话中似有人选,他的脸色瞬间下沉,猜想著那人 会是谁?是府中的人吗?
府中有谁可能是她中意的对象?他开始一张张脸孔过滤,没记住他们的名字,可相 貌他记得清清楚楚。
“是的,您说任何人都可以是吧?”她深吸口气,再次确认。
“任何人都可以。”魏无极领首,魏府中没有一个是他认为水染滟所会选择的对象 ,可能是外头的男子,是朝廷命官?
“奴婢要嫁给滕驭。”清晰的字句敲击在书斋内。是的!为了报复他,她决定嫁给 他最痛恨的敌人滕驭。
“你说什么?!”滕驭二字马上令魏无极双眼危险地半眯起。
“奴婢要嫁给滕驭。”她不怕死地再次重复。
“你居然要嫁他?!”他怒极低喝。
“是的!就是他!”
“我不许!虽然他尚无婚配,可是你以为他会娶你为妻吗?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连要进他滕家大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怎么当他的妻?你又怎么认为他会肯要你? ”他可以笃定滕驭不敢要他的人,假若滕驭要水染滟,他发誓,绝对会毁掉滕府!
“只要您肯,就会有办法让奴婢嫁入滕府。”好个他不许?!
既然他不许,她就偏要。
“你只能当他的妾,你懂吗?他永远不可能把你扶正。”他烦躁地厉著声警告她。
“把奴婢嫁给陈老板不也是当他的小妾,两相比较之下,奴婢当然是选择年轻体壮 、家财万贯的滕驭。”她怎会不懂,不论她嫁往何处,终究是当小妾的命。
“你?!”魏无极狠狠地瞪著她,她说的该死的对极了!同样的当妾,她没理由不 选择滕驭,可滕驭是他的敌人,她明知道他痛恨滕驭到了极点,为何还要选择滕驭,是 存心要气他?!
“为何选择他?你是故意的?”
“为何不选择他?放眼整个京城,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人舍他其谁?”她字字犀利 ,像针般刺著自己的心房,她知道她伤不了他,总可以自我伤害吧!
“他就要娶凤扬袖为妻了。”故意提出凤扬袖好让她打退堂鼓,这也是他今日刚得 到的消息。
“无所谓。”既是小妾,岂会在乎正妻是谁。
“她容不下你。”
“奴婢相信您会有办法解决的,既然滕驭想娶凤扬袖,势必得取得您的同意,您可 以以娶奴婢为妾当作条件。”她是非嫁给滕驭不可。
怒到极点,魏无极不断地粗喘著气,考虑著是否要当场杀死她,也好过将她嫁给滕 驭。
他快被她气死了!她什么人不好选,偏偏要选择滕驭?!他宁可把她嫁给路边的乞 丐,也不愿意将她嫁给滕驭!
“你这是在逼我?”双掌开始发颤,强忍著不栖上她那纤细雪白的颈子。
“奴婢不敢,只是想提醒少爷您,您说过奴婢可以选择任何人,是以奴婢才放大胆 去选。”她有意拿他的话堵他,让他无从反对起。
“好个大胆奴婢。”他冷冷凝视著她,他已被自己先前的大话所堵死了。心底有千 万个不愿意将她嫁给滕驭,在他心底,虽然他不要她了,要将她嫁出府去,可她仍是属 于他魏无极,永远都不变。
水染滟静立著没再答话,等候他的答案,她的生与死全操之在他手。
“好!你要嫁给滕驭,我就让你嫁!”心一横,口一咬,要她离开的意愿驱使他痛 下决定。
他的同意如同巨石压击在她身上,连让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任由巨石 将她压扁。
“谢少爷成全。”忍下心房的颤痛,状似欢喜地向他道谢。
魏无极哼了哼偏过头不愿看向她,他怕届时看了会忍不住冲动,一剑将她斩杀,也 不愿让敌人滕驭有拥有她的机会。
带著苦涩的笑容,水染滟正准备退下时,猛然发现右足踝上有著环状物圈住她的步 伐。
是他亲手套上的银环,还记得那夜是他们头一次同床共枕,于欢爱过后,疲累不已 的她卧伏在床榻上,忽然感觉到右足踝有著冰凉的触感,一看——原来是他正为她套上 银环,烙下他的标志,宣告所有。
该是解下的时候了!
“少爷,该是您解下对奴婢钳制的时候了。”她只手拉开裙摆,露出右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