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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微枕在沙发背上的脸孔乍看之下给予人冷酷无情的印象,与下巴等齐的黑发束在脑後,清丽的五官显得刚强固执,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

  仔细一看,闭上的双眼睫毛却微微轻颤,说明了此刻她的内心是烦躁不安的。

  该死!

  闭上双眼是想让自己从视讯萤幕的震撼中冷静下来,没想到那个男人的轮廓却在视线陷入黑暗中益发清晰起来。

  更该死的是,除了他的轮廓,她更想起许多拼命想遗忘的事,有力的手臂、热烫的体温、灼热的气息,还有那不知节制的进出……

  当时被下了药,应该不记得这些事情的,奇怪的是她却对每一个细节了若指掌,甚至在午夜梦回时忆起更多,那些不时会跑进她脑海里的羞人片段,简直快要将她逼疯了。

  尤其是同事们的耳语间接传入她耳中,更让她怒火直冒。

  「你们有没有发觉最近公孙聿变了?」

  「对啊,变得比较有女人味,不再像个冰块那样冷冰冰了。」

  「会不会是有了男人?」

  「我看八九不离十!再怎么冷酷的女人,一遇到男人啊,就变成绕指柔了。」

  听到同事们的话,她差点当场气爆血管。

  尽管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有任何改变,但是偶尔照镜子时,还是会发现自己眉宇间的冰冷似乎真的有融化的迹象,不再如以往那般吓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改变,她就更加憎恨那个带给她这种改变的男人。

  留给她这些难以磨灭的回忆还不够,现在他本人竟敢登堂入室找到家里来,不怕她在盛怒之下将他拆成八块吗?

  想到这里,她就有一种乾脆冲到楼下将他抓到眼前掐死的冲动。

  外面风雨加剧,不知道那个家伙被风吹走了没有?

  一阵嘈杂的声音穿过风雨间歇性地传来,令她皱眉。

  这种台风天,那些妈妈们还有心思出来东家长西家短吗?

  这些主妇的声音格外高亢,平常在三楼就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呼啸的风雨声中,她们的声音照样清晰可闻。

  她好像听到她们在说要赶紧打电话通知消防队,那个阿兜仔快撑不住了……

  阿兜仔?外国人?

  她睁开眼,心头一惊,直奔阳台。

  一打开落地窗,四散飞舞的雨水立刻泼洒过来,她的头脸马上就湿了。

  两手搭在阳台上,她往下望去,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狄米特里两手伸开,一手扣住围墙墙壁边缘,另一手张开撑著壁面,山上来不及流到下水道的水汇集成滚滚黄流,已经淹至他的腰。

  原来的巷子早已消失不见,变成一条急流。

  山上收废五金的人家来不及把东西固定妥当,一件件物品顺流而下,有的家电用品体积庞大,几次都几乎撞到狄米特里,他贴著墙壁,避无可避,险象环生。

  她在心里大声咒骂,那个笨蛋,看到水来了也不知道要赶快躲?

  不知是谁从家里伸出一根晒衣用的伸缩竿企图递给他,却抵不住洪流的冲刷,那根伸缩竿最後也付诸流水。

  「公孙聿小姐!」虽然在危险当头,狄米特里的眼睛却还能分神注意阳台,一见身著黑衣的她出现,高兴地大嚷。

  笨蛋!

  没有时间多想,她转身入内,从抽屉里拿出溯溪用的绳子,疾奔下楼。

  一楼停车场已有几个人驻足围观,旁边一只邻居养的大黑狗因为来不及闪避而在原地打转鸣叫。

  「公孙聿小姐,你终於肯见我了。」无视於自己凶险的处境,狄米特里的目光落在一身黑衣,肩背绳索,看来英姿飒飒的公孙聿身上。

  没空理会他的呼唤,她迅速打好绳结,在空中甩动几圈,目光对准他。

  「接好!」

  绳索飞出去,准确地丢到他的位置上;他翻手抓住,手顺势滑入她事先打好的圈圈中,再反手抓住多绕几圈加强固定。

  四周响起一片喝采声,两旁的目光在容貌出色的男女身上来回看著。

  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够,为了他,她难得地主动靠近邻居。

  「麻烦帮忙一下。」她将绳索圈在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腰上,自己伸出一手绕绳,开始出力拉。

  柔软的绳索轻易化开水流的冲力,遇到废五金时则抬高绳索便可避过,几分钟之後,狄米特里总算上了斜坡来到公孙聿身边。

  他很想给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却在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下不敢动作。

  牛仔裤里塞满了泥巴,衬衫也湿透了,脸上被湿发覆盖,雨水沿著脸颊流入脖颈,尽管这样,他还是英俊得要命。

  公孙聿将绳索重新整理好,棉质的黑衣和黑裤因为吃水而紧贴在身上,衬托出她一身凹凸有致的曲线。

  他著迷地望著她,根本忘了自己前一秒钟还在死亡边缘挣扎。

  收好绳索之後,公孙聿一句话也没有说,表情冷淡地转身上楼。

  「我可以上去冲洗一下吗?」他对著步上楼梯的窈窕背影问。

  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狄米特里嘴唇微扯,决定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回到三楼住所,公孙聿立刻步入房间,丢下浑身狼狈的狄米特里站在大厅入口,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身上的脏水不断滴落在白色的长方形地毯上。

  狄米特里很快地浏览她的住所一眼,一房两厅,格局不大,色彩反映出女主人的绝对品味,全由黑自主导,专制得很。

  房间里传来窸窣的声音,他猜想她正在擦乾身体换上乾净的衣裳,蓦地脑海里浮上不该有的画面……

  雪白的身躯慢慢地躺在欧式大床上,曲线绝佳的腿缓缓收拢,被药物催情的脸泛著动人的红色,黑眸半眯,充满诱惑地望著伫立在床前的男子……

  该死!他暗咒一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是为了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体而来。

  就在他调整呼吸心跳间,房门打开,一条毛茸茸的物体当头罩来,他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中。

  「浴室在里面。」简单冷淡的口吻。

  他一把抓下浴巾,是纯白色的,上头还有一些湿润,表示她刚用过,他伸出手指,细细地感受残留在上头的体温和气味。

  看也不看他一眼,公孙聿迳自沉入沙发中,身上仍是同样款式的棉质T恤和黑色紧身棉裤,只不过这套是乾爽的,与纯白色的沙发对照,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冷艳。

  强烈而鲜明的对比刺激著狄米特里的感官,他为公孙聿那种无法形容的冷淡之美深深著迷,站在原地看得出神。

  小小的住所因为他的存在而令她显得窘迫。

  从来不曾让男人如此接近她的生活中心,公孙聿的心里半是慌张半是忐忑,怕眼神泄露出自己的心事,她始终不敢与他的目光正面接触。

  风雨快点结束吧!风雨一停,她就要这家伙立刻滚蛋。

  「你不进去,是想出去吗?」见他不动,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是……我这一身走进你的闺房,怕把你的房间弄脏了;我是想说看能不能让我在这里把裤子和衣服脱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就事论事!」天呀!她瞬间射过来的眼神真像冰刀一样森寒,这样一个让人胆怯的女人,他却为之迷恋不已,连他自己也感到纳闷。

  收回视线,公孙聿仔细思索他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她一向喜爱乾净,让他这一身泥水进到房间的话,後果肯定会让她抓狂,深思片刻,她沉默地起身,走进与房间相连的浴室拿出一个塑胶桶丢在他面前,又迳自回到沙发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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