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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不然你以为被他剿灭的反清组织是如何上他的当的?」吕四娘没好气地说。「像他这副样子潜进组织里,又有谁会怀疑他?就算是你,如果不是早知他的底细,你也照样会被骗倒!」

  虽然不甘心,这却是事实,令大多数人怨恨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样很好玩,譬如……

  「姊夫,瞧你那副样子,三姊又在欺负你了是吧?」

  「啊,小妹,妳来得正好,快,来帮姊夫我评评理。」金禄一见竹月娇,便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争取同情票。

  「评什么理?」竹月娇也兴致勃勃地想凑一脚热闹。

  「喏,瞧瞧姊夫我……」金禄威武雄壮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透了不是?」

  「嗯……」竹月娇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瞧瞧。「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可是……」胸脯缩回去了,两眼哀怨地朝满儿瞥去,还可怜兮兮地猛抽鼻子,又拿衣袖拭眼角。「妳三姊偏说姊夫我还没好透,连杯酒也不给我喝,存心要让妳姊夫我渴死……」

  满儿直翻白眼,竹月娇狂笑不已。

  「不喝酒就会渴死?姊夫你什么时候成了酒鬼啦?」

  「真没同情心,姊夫我这么可怜,妳也不帮个腔。」金禄嗔怨地嘟嘟囔囔。「好吧,那……岳父……」

  「别找我,别找我,」竹承明忙不迭举两手投降,嘴角直抽搐。「岳父我比女婿你更没用,我说一句话,不,一个字就够了,满儿就可以说上千百句话来回我,说得我狗血淋头抱头鼠窜,我可比女婿你更可怜呢!」

  「原来岳父跟小婿我同一个窝囊等级啊!」金禄同情地拍拍竹承明。「那么,岳父大人,咱俩一道去喝两杯解解闷儿,你说如何?」

  「你够了没呀?」满儿笑骂。「真是长眼睛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金禄眉梢子一挑,「面不改色心不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

  「不要脸啊!」金禄一本正经地解释。「要讲粗点儿的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喏,够粗俗了吧?」

  「你……」满儿啼笑皆非,「愈扯愈离谱,不跟你胡扯了!」话落,目光转向竹承明与他身后那一大串人,神情疑惑。「爹,有事吗?怎么大家都一块儿来了,讲好的吗?」

  竹承明含有深意地深深注视她一眼,再转向其他人。「我是想,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或许都想要离开了,在那之前,有些事我们必须先谈清楚。」

  满儿明白了。「那就到前头大厅去谈吧,那儿大些。」

  于是众人一起往前院去,金禄却还在后头黏着满儿唠叨。

  「娘子,就一壶嘛!」

  「……一杯。」

  「半壶?」

  「一杯。」

  「三杯?」

  「不要拉倒!」

  「好好好,一杯就一杯!」转个脸,吸着鼻子自己对自己咕哝。「一杯?呜呜呜,那连润喉都不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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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除了天地会那些还不够资格参与商讨大事的兄弟之外,其他人全到齐了,连塔布与乌尔泰都护卫在金禄身后,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满儿的坚持。

  就算她相信竹承明,其他人她可不信。

  「在『汉爷』开始之前,我想先请教王爷一件事。」王文怀首先发言。

  金禄没说话,只拿那双纯洁无邪的大眼睛询问地望着他,望得他差点问不出话来。

  「呃,咳咳,请问王爷,天地会九大长老何在?」

  金禄耸耸肩。「死了。」

  这原是意料中的事,所以王文怀也不显得惊怒,他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他们的尸体何在?」

  「没有。」

  王文怀愣了一下。「没有?王爷不是说他们死了?」

  「是死了。」

  「既然人死了,一定有尸体吧?」

  「没有。」

  王文怀眉头开始皱起来了。「王爷,请你……」

  「等等!」满儿从旁打岔进来。「我来问吧。」她也觉得很好奇,人死了怎么可能没有尸体,就算是被太阳晒干了,也该有具人干吧?

  王文怀没有异议。

  满儿先仔细想了一下,再提出能切中疑问核心的问题,「请问夫君,他们为何没有尸体?」

  「被我用剑绞碎了。」金禄轻描淡写地说。

  答案一出来,厅内先是一阵窒息般的静默,紧接着是一片惊骇的抽气声,包括竹承明、竹月莲和竹月娇都变了脸色。

  「太……太残忍了!」

  「果然没有人性!」

  「好歹毒的手段!」

  「可怕至极……」

  「慢着,慢着,我还没问完呢,」在一片愤怒的骂声中,满儿再一次喊停。「夫君,你为什么要绞碎他们的尸体?」这么「麻烦」的杀人手法并不是他向来惯用的杀人手法呀!

  金禄又耸了一下肩。「因为他们告诉我娘子妳死了。」

  大厅里再度陷于静默之中,却再也没有人说话,一半人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另一半人是虽不能接受,但尚能理解的神情,反倒换满儿板起脸来了。

  「你为什么要叫他们告诉他我死了?」

  「三小姐,」王文怀苦笑。「那是他们自作主张的说法,并非我的意思。」

  「那就不能怪我家夫君,是他们自找的!」满儿温柔地握住金禄的手。「你应该知道,我家夫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听见我出事,他会发狂的!」

  他应该知道?

  他为什么应该知道?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文怀苦笑更深,眼神瞟向竹承明,意谓:他没有其他问题了。

  「好,那么……」竹承明环视厅内众人。「我只有一件事要说,金禄是我的女婿,你们打算如何是你们的事,但在我知情的范围之内,我不许你们伤害他,更不许利用竹家任何人去伤害他,这件事,你们必须做下承诺!」

  闻言,柳家兄弟和吕四娘立刻愤怒地跳起来。

  「为什么?」吕四娘怒吼。「他是满虏清狗,是汉人的仇敌,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他下手,那……」

  「吕姑娘,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妳。」竹月娇慢条斯理地说。「首先,我知道妳急于要报仇,但请别忘了,下旨处斩令尊的不是我姊夫,动手处斩令尊的也不是我姊夫,妳找错对象了,要报仇请找清狗皇帝雍正,那才是正主儿,是他下旨砍妳爹的脑袋,妳就去砍他的脑袋,这才是名正言顺的报仇,懂了吧?」

  吕四娘瞥金禄一眼,没吭声。

  「另外,更别忘了之前妳们走投无路逃到这里,倘若不是我姊夫出面赶走那些喇嘛,妳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大声说话,无论妳如何辩解,我姊夫对你们有恩总是事实,妳想恩将仇报吗?」

  一顶大帽子重重压下来,吕四娘顿时哑口,再向金禄瞟去一眼,坐回去了。

  她只是急于报仇,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混蛋,不管双方立场如何,恩恩怨怨总是难分,金禄不顾立场来帮她们,她反要杀他,这岂不变成她才是坏人了吗?

  不,她才不是坏人!

  好,她不找允禄,她找雍正,这总可以了吧?

  不过柳家兄弟可没那么好说话,因为他们正是那种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有理说不通的大混蛋,加入哥老会,他们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反清复明,为的只是他们个人的仇怨。

  「他帮我们为的是满儿,并不是我们,那根本谈不上恩!」柳兆云反驳。

  「而舅舅你们非杀我的夫君不可,为的也不是反清复明,而是你们自己的私怨,」满儿即刻还击回去。「这种不顾他人的自私念头更不足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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