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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煜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采青的衣服早就成了缚绑伤口的布条,中午,他赤裸着背,背她到池边梳洗。

  她能自行走路了,可他不准她双脚沾地,所以爱背她,变成他的习性之一。

  采青的伤痊愈大半,中气足,说起话不再一口气接不上,他带她玩的游戏自然一天比一天刺激。

  「要不要吃?」

  他摘下一串紫色果实,原本采青不认识它,但煜宸说,在西域曾见人们用它酿酒,没有怀疑过他的话,他说能吃,她就把东西吞下肚。

  一吃二吃吃上瘾,采青爱上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实,谷底生长很多,伸手她便能满足自己需要,但他仍然习惯替她代劳。

  「要。」采青回答。

  把采青放在树干上,从高高地方往下看,是她的乐趣之一,他从不剥夺。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用额头试试她的额头,没发烧,很好。

  「没有。」采青笑瞇眼,和他在一起,只会舒服得不得了。

  「很好,这两天妳的气色好看许多。」

  「所以我变成大美人啰?」

  「美不美重要吗?」他让她的稚气惹笑。

  「重要啊,夫子说妇容是女人五种德性之一。」她忘记自己缝了块抹布送给他,也忘记,妇工同列女德。

  「我没记错的话,妳向来不屑夫子说的话。」

  他嘲笑她,才不多久前,她还在王府书苑里,大大批评夫子的头脑太迂腐。

  「是迂腐啊,他说女子不可善妒,却没告诉我们,女子之所以善妒,是男人的风流制造出来。

  他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大,夫死从子,我问他,若是丈夫毫无道理便写下休书,逼妻子离开家门,也该遵从吗?他斩钉截铁说要遵从。

  我又问,若错在丈夫呢?他说夫是天、妻是地,不管天做错什么事情,地都要受得甘之如饴,这是哪门子鬼道理?」

  「妳又在批评妳的夫子。」他喜欢她精神奕奕。

  「我认为真理不会因持有人是女子,便不成真理,错误也不会因为发生在男子身上,就被扭曲成正确状况,」她义正词严。

  「妳是个麻烦女子,将来娶到妳的男人,肯定要伤脑筋。」幸好,他是个不怕麻烦的男人。

  所以,他和天下男子一样,喜欢女子温柔婉顺?喜欢女子别提问题,别出口反驳意见?可惜,她再努力修饰,也修不出一副合宜性子。

  「男人都不喜欢伤脑筋的,对吧?」她闷声问。

  「放心,总有一天,不怕麻烦的男人会出现,告诉妳爹娘,他不介意接手烫手山芋。」

  煜宸尚不打算告诉采青自己的计画,他知道若能走出这里,首先要面对的是家国而非婚姻。

  「要是没有不怕麻烦的男人呢?我可以再到王府里找你?」

  「妳来找我,哪次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他的回答让她好得意,是啊!她早把镇威王府当成自个儿家,爱来便来,爱去便去,也不见谁反对同意。

  只是……她答应过涴茹姊姊,本以为是最后一面,哪想得到意外发生,使得一次变成许多次,多到她差点忘记,他将成为别人的专属权利。

  「不说话?累了?」煜宸问。

  他总嫌她多话,又怕她不多话,人真的很难做。

  「不累,我还想玩荡秋千。」

  能玩就多玩些儿吧,明天会变成怎样,谁知道!这会儿,她成了享乐主义者,不去设想明天,只图眼前快乐。

  「好。」

  放下果子,他背负起她,用割下她衣服做的绳索,将她牢牢绑在自己背后。

  攀着他的颈项,脸贴在他颊旁,她的笑颜像阳光,美得耀人心房。

  「准备好了没?」

  「好了。」

  喜欢靠着他的感觉,他的背又宽又阔,彷佛天地问有这堵屏障,便能挡去她的不幸,彷佛只要偎紧他的体温,寒冷冰雪便与她无缘,她合该躲在这堵墙后面。

  只是,她不解,为什么这个背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她连妒嫉都不行的女人……

  「抓紧!」

  他抱住她的小小臀部,屈膝、弯腰,挺身飞去,下一刻,他站上树梢。

  「脚夹紧。」

  细心吩咐过,煜宸双手并用,配合着轻功,他在树林间摇荡摆晃。

  她在他耳边大笑,淙淙水流声、鸟鸣声、她宛转悦耳的银钤笑声响遍天际,不知不觉,他的嘴咧到后脑勺。

  开心是什么滋味?在这个无人谷底,在短短的十几日内,他认识、熟悉,并深深眷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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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月亮当空,潭中也是一轮皎洁明月,满空星子璀璨,草丛里萤虫点点,闪闪光亮相映成趣。

  他们在谷底已过半个月,这里食物充足,天气温和,日日有看不完的美景,这里是人间仙境。

  他自远处奔来,采青的眼色黯了黯,他又去寻找出路了,离开这里,他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但……怎能怨他?山谷外有他的人生功名,有他的爱情婚姻,山谷内,只有一个生病的包袱、一条笨笨的小鱼。

  煜宸奔近,坐在她身旁,他手支后脑躺在草地问,她没多考虑,便躺上他大大粗粗的手臂。

  「想要萤火虫吗?」他问。

  「你要把它们抓来?」偏头,她回问。

  「对。」她都「至死不悔」了,替她做点事,有什么打紧?

  「不要,我宁可看它们自由地在草丛间跳舞。知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跳舞?它们在寻找适合伴侣,共度此生。」

  煜宸想过要改变她「不正确」观念,要教会她大家闺秀不能贪看才子佳人,更不该把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拿来当成人生首要。

  但此刻,他反而觉得教育她不再那么重要。

  「人们受礼教约束,反而不及虫子浪漫率真,它们追逐真心喜爱的对象,一旦选定对象便是终身,你不觉得这才正确吗?婚姻是人们一辈子最重大的事情,为什么要听煤妁之言,或者皇帝赐婚?」

  她的话说露骨了,这岂不是表明要他否定皇帝赐婚,拒绝涴茹姊姊。一些微罪恶感浮起,采青咬住下唇,她晓得自己的言行不合宜。

  「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她的沉默让他不习惯。

  「说什么?」

  「说妳想说的话,」

  如果是想说却不应该说的话呢?能否不顾一切开口?当然不能。

  「我想说,要是能住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就好了,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静默。

  他不应声?

  意思是他不愿意和她留在这里?笨,他当然不愿意,他的荣华富贵、他的前途名禄和豪宅娇妻,全在外面的世界里,她凭什么提出这等愚蠢要求?

  「再过两天,妳的身子更好一些,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第一次,煜宸明说。

  「我可不可以回答不要?」她委屈问。

  「别任性。」她的身子需要大夫调理;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

  可惜,她好想任性,想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地方,恣情恣意,想做什么都可以。

  「任性是种差劲品德吗?」她轻声问。

  他被她的问话逗笑。「不是。」

  「那么,任性一下下,没关系吧?」她担心,非常担心,一旦走出两人世界,他有皇帝、有国家、有军队、有敌人,还有将同誓生死的涴茹姊姊,到时,他身边的人那么多,她怎挣得他的眼光?

  「傻女孩。」他笑着搂她进怀。

  谁能预知未来?谁能告诉她,当有缘却无分,她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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