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啊?」她不耐地白他一眼。「反正就是识得的大叔,我找样东西给他鉴定嘛,不行啊?」
哇哇,真是佩服自己啊,随便胡诌也诌得挺合理的。
「哦?」他微挑起眉,不再追问。
她想要漫天撒谎,不关他的事,横竖住进她府里,想要查得实情,一点都不难。
「啧,这样答话,你总算满意了,是不?」她冷冷地睨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投注到吹影身上。「吹影公子,请往这儿走。」
瞧着她话语轻细、姿态柔软,眉梢眸底含羞带怯,走起路来,莲步轻移,裙襬飞扬,说有多赏心悦目,便有多赏心悦目……但是,这一切全都是针对吹影,若是在他跟前,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一路上,这女人双眼直盯着吹影,瞧都不瞧他一眼,他问了十句话,她则是不耐地挑一回答,简直是目中无人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这感觉……可真是毕生头一回,教人厌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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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眼前简陋如仆房的小小房间,慕容凉不禁站在门口发愣。
是她的差别待遇太过火了一些?还是舒大娘搞了老半天,只弄出这一间破烂仆房的?
方才和吹影一道,眼前的她替吹影安排了一间谈不上华丽却显得相当素雅的房;以为她没将他主仆两人安排同间房,是因为她知道主仆不同房的道理,该是会给他一间颇舒适的才对,岂料……这连仆房也说不上吧!
缺了脚的桌和椅,没有床褥的木板破床……她是在整他吧。
说什么已经没有客房,要他稍稍委屈一点。呸,他明明瞧见吹影的房隔壁还有另一间客房的。
这丫头真是幼稚得教他想要好生调教一番。
敛眼瞪着破损严重的房,再抬眼睇着外头几十步远的客房,他不禁摇了摇头,拿着她临走前交给他的一盏灯,认命地关上摇摇欲坠的门。
踏进里头,把灯往桌上一搁,蓦地见着桌上满是灰尘,他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这丫头……
微恼地抬眼朝床的方向瞪去,自床旁的花几上头抓下一条手巾,撢着桌面,顿时灰尘飞扬。
他忙打开窗子,索性就在窗台边的软榻坐下。
啐,说是仆房,说不定就连仆人都不肯住哩。
倚着窗台往外探去,门外有条小径,通往吹影暂憩的院落,自拱门探去,依稀可见院落里灯火通明,相较之下,他这儿可就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了。
啐,没大没小没了分寸,明知道他才是主子,居然还特地安排他住在这儿……看他之后怎么整治她!
悻悻然地想着,却又突地想到--不对,这当头哪有闲工夫和她杠上?
他该要利用时间,先去探探机关盒的下落才对。
沉吟了会,打定主意,离开简陋的房,凭着记忆要往主屋的方向走,路经吹影休憩的客房外头时,听到古怪的声响,他不由停下脚步。
「你要……知道吗?」
「但是……」
「我不管,我要你,我一定要你……」
声音传来,有几分模糊,教他听得不真切,但光是依借着她断续的话和吹影语气中的为难,他便能够猜想到里头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他……该不该赶紧离开,还是干脆进去搅局?
这个丫头的荒唐,他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她打算要霸王硬上弓,他也不会太意外,倘若吹影愿意屈就,那便是妹有意,郎亦有情,那……他为何要打扰他们?
正要走,却突地听到房里头传来那丫头的声音--
「我告诉你,因为是你,我才肯这么做,倘若是那只狐狸,我绝对不理睬他,他要是能够自动离开,我烧香谢天。」
闻言,他乍然止步,不由分说地踅回,一把推开门。
「谁?」
西门念弦蓦地转头,瞧见门口站了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不由蹙紧了眉。「你做什么?居然没敲门便闯进来,太没规矩了吧!」
慕容凉暗吸了口气,瞇起细长美眸,瞪着眼前围桌而坐的两人。
不过,状况似乎有点教人摸不着头绪,好像和他的想象有点出入。但惹火他的并非是两人在里头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而是她不该老是开口闭口地喊他狐狸,饶是再宽宏大量的人,也会教她惹毛的。
「若要说没规矩,西门姑娘的举止也似乎于礼不合啊。」暗吸口气,他硬扯着优雅的笑。
「这是我的宅子,我想要怎么着便怎么着,谁也管不了,倒是你,你不要忘了你是在这里作客的。」哼,拿礼仪来压她?她若是真顾得了礼仪,就不会拖到快要二十岁还没出阁。
话又说回来,她又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拿了样东西要吹影收下,这样也要替她冠上罪名,太夸张了吧。
「我……」他咬牙瞪她。
这伶牙俐齿又无视礼教的尖嘴丫头。要不是看在她身上有机关盒,他绝不会任她再三羞辱。
要不是得找回四样珍宝才能找着宝藏,要不是大哥老在他耳边聒噪,吵得他不得安宁,他才不肯接这烂摊子,浪费自个儿的时间。
若要论富有,慕容府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至于爹的藏宝图里到底藏了多少宝物,他全都不看在眼里,因为他有自信凭自己的脑袋,绝对能够累积更多的财富,他才不会像大哥一样,笨得只会坐吃山空!
来到这里,他只是想知道爹要他们外出寻宝的用意罢了。
「去去去,不要打扰我跟吹影公子。」睨了他一眼,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该走的应该是西门姑娘吧,再怎么说,夜已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妳好歹该有点自知之明。」深深地暗吸口气,确认自己绝对不会失控对她动手,他才缓步走向前。「况且,我这个主子和吹影有话要说,还请西门姑娘早点回去歇息吧。」
西门念弦蹙紧好看的柳眉,恨恨地瞪他一眼。
主子了不起?仗着身分欺负人啊?哼,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她收敛心神,正色欠了欠身道:「我先走了,你们也该要休息了。」临走前,不忘再对一旁没搭腔的吹影眨了眨眼,朱唇轻启,不知道说了什么,面露羞色,随即快步地拎着布包离开。
睇着她离去的背影,慕容凉才发现她的布包始终没离身,换句话说,她方才根本没回房,八成是将他丢到那间破房之后,又自动地踅回。
三更半夜跑进男人的房里,成何体统?
「二爷。」见他难得眉头深锁、微露恼意,吹影不禁轻唤一声。
慕容凉缓缓地抬眼。「她方才来做什么?」
「拿了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闻言,吹影旋即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这是什么?」他取过,摊开一瞧,字条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小归小,但却下难看出下笔的人有着不凡的书法功力。「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她在对你诉衷曲?」
大胆得教人难以置信哪!她居然写情书给吹影,甚至还亲手送来,而不是差奴婢捎来……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
她也未免暗示得太明显了吧?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几天后试题所需,她要我照写。」发觉主子误会,吹影赶忙解释,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解说一遍。
「七天后的试题是要考书法。」慕容凉坐在他对面,总算是厘清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