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样?会好吗?”顾放略显焦急的问。
“回大皇子,她的命不在自己身上,那得靠上面的人呢。”御医一语双关地说。
可惜乱了阵脚的他已经没有工夫去理解,他只是不停地说:“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治好她,她绝对不能死,这辈子,她够辛苦够累了。”
御医叹了口气,继续为她施针布药。
大约忙了一个时辰,才算完成。
走之前,他递给顾放一包药,“这药……”
“我知道,是给她用的。曾大夫,该怎么用昵?”
“唉,她醒了便给她服用吧。”说完后,他就走了,走时还在自言自语,“但愿二殿下能够及时发现,救下秦芾公主。”
这些年,他们这些御医也早就和这位平易近人、精通医理的公主混熟了,他们都喜欢她,若不是上面有严令,谁又愿意让她受折磨呢?
为了方便顾放和成娘娘照顾好秦芾,那狱卒也算通融,就除去了两人身上的链条。
顾放就这样一直守到半夜,成娘娘实在不愿意儿子这样辛苦,就对他说:“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母后就可以了。”
“母后,难道你肯原谅我了?”他惊喜交加。
成娘娘走上前,摸着他的头发说:“放儿难不成以为母后是铁石心肠的人?母后无论做了什么,那也是为了我的放儿更加好。”
“放儿知道,谢谢母后。”
“去吧,你也累了。”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你还担心什么,难不成怕母后害了你的红颜知己?”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顾放失笑。“自然不会,放儿怎会怀疑自己的母后呢。”他依了她的要求,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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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芾终于醒了,可惜不像上一次那样一醒来就看见顾炎。难道顾炎真的打算就这样随她去?
她摇摇头,不知是拒绝这样的想法,还是感慨顾炎的感情不过如此。
“你醒了?”
她认出坐在身边的那道黑影就是成娘娘。
“母后。”
成娘娘不冷不热应了一声,秦芾为这过分的淡漠感到悲哀,她以为她和成娘娘之间早就有了母女情分,毕竟大家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吧。
“对不起。”
“算了,反正大家如今都是阶下之囚了,还有什么原不原谅的。这是曾大夫给的药,我让狱卒煎好了,还是温的,你喝了吧。”她把药碗递了过去。
秦芾接过碗,然后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娘亲。”
“你叫我什么?”她一把拖住那碗。她以前曾经让她叫过,可除了头一次,这个南安的女子就只叫她母后,而非娘亲,如今——“娘亲呀。这么多年,除了回家的希望外,我就只希望有这么一天可以叫你娘亲,好可惜,我和顾放不能如你的愿。”
秦芾拉回药碗,想要喝。
“别喝!”成娘娘伸手要拦,她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悲哀。
秦芾一把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娘亲,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放,而我也希望顾放好一点,再好一点,来补偿他对我的放任和承诺。”
“你知道,若没有这些,我是没法子活得如此自由而开心的,若是我的生命能够成全这一切,我秦芾就愿意这样,我的命运,我绝不逃避,若是可以,我也想看看我这样的人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
“芾儿。”秦芾是懂的,懂得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行为。“娘亲对不起你。”
那毒药本是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不,她不能害了这个女孩!她挣扎着要去抢那药,可是秦芾却抢先一步灌了下去。
“你何苦这样?明明知道还喝?”她最终抢到的只是一个空碗。
成娘娘若失去灵魂一样,跌在榻上。
“娘亲,你说的对,不管怎样,我都不该爱上顾炎的,爱上了他,就是在心灵上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不,爱情是没有对错的,从没有。”她自己不也真心爱上了顾征吗?
“不!我的一切,从一开始,从桃花郡的那一场桃花雨开始,就错了。”她的嘴角流出了血,浓黑的血。“娘亲,去叫顾炎吧,若他真的如他说的那样爱我,也许我还是保全你们性命的最后筹码。”
成娘娘含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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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里的顾炎,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秦芾此刻已陷入危急之中,他只是埋怨着她的固执,埋怨着她如此在乎顾放。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她的,谁能够放下爱入心魂的女人呢?
可是他又想不到好的法子,所以只好用无数的国事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个女人。可是,显然成效不大,因为出现在脑子里的始终是秦芾,就是秦芾而已。
他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居然看到秦芾一脸是血的对他挥手。
她一声声地逼问:难道权力和欲望真的如此重要?难道一定要用无数的生命来成全你的理想?若是这样,就用我秦芾的鲜血来换吧。
刹那间,漫天红雨,如同南安三、四月的桃花。
那年在桃花郡,看见的桃花也是如此吧,带着特有的艳丽和凄厉。
惊醒于梦,他的心口依旧很痛。
他的手胡乱一抓,本想喝口水,却抓到了一张纸。
那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公主危险,顾娘娘欲害之,速救。
“来人呢!”他大声传唤。
门外的小安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进来瞧瞧。
里面居然已经乱成一片,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烛火一不小心碰到纸张,已经开始烧了起来,眼见着就要烧到奏本了。
“二殿下。”
“是谁来过?”
“宫里的小太监呀,他说是曾大夫让他来送一封信。”
“混帐东西!”他怒吼一声。“小安,快去传曾大夫到牢里去。”
而他自己则马上跑着出去,连衣服也没有穿戴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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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不信命,从不信,他只信自己。
可是这样的局面,他又该怎样去补救、去挽回呢?他后悔自己当初一走了之,难道这也是说了违心话的结果吗?
“二殿下,老臣无能为力了。”
“你不是已经解了两种毒吗?”
“二殿下,两种毒虽然已经解去,可是当它们在公主体内的时候,已经相互融合,产生另一种致命的毒性,这种毒,老臣也是爱莫能助呀。”
成娘娘只是在角落里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想这样的,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应该下毒。放儿,是母后错了,母后该抢下那碗毒药的。”
顾放无奈地叹息,一边要顾着秦芾,一边又要安慰脆弱的母后。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秦芾死去?”顾炎懒得去管他们,一心只想救活秦芾。
“那也不尽然。臣听说过,公主的故乡南安物产丰富,地灵人杰,我想那里也许会有治愈公主的灵药。”
“找得到吗?”他一把拧起曾大夫的领口。
“我想只要尽心,就没有办不到的。”
“那她会不会……”
“这个二殿下放心,老臣已经给公主服压制毒性的灵药,所以她的性命暂时无虞的。”
秦芾拉了拉顾炎的衣袖,他连忙蹲下身子,把耳朵凑近了。
“顾炎,我又让你为难了。”
他的眼睛都红了,显见他有多着急。“你知道就好,哪一次不是这样,一定要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