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扬探著湘竹已渐平缓的呼吸和不再发烫的额头,松了一大口气……无尘这小子开的药方还真有效,说三天必痊愈,果然,湘儿头两天还发烧发得凶,第三天早上,烧也退了,病情似乎已好了一大半了。
青扬以芦苇管细心地喂湘竹喝水,他下巴满是胡碴,双眼布满了血丝,三天三夜未曾稀眼……坐在床头守侯著湘竹,他温柔地拭去湘竹额上细致的汗珠,满足地看著她平静而清灵柔美的睡脸……
烛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夜凉了……渐渐地,青扬的眼皮也愈来愈沉重。
当第一道曙光透过帘幕射进来时,湘竹微微转动身子。
「唔……」她慢慢张开眼眸,茫然地环视屋内,这是哪 ……不是我的「潇湘小筑」呀!我怎么会在这 ?
当湘竹偏头看到靠在床沿睡著的男人时,差点失声尖叫,但瞬间又想起所有的事……冷青扬!自己不是被一蒙面人劫走後,掉入湖 吗?是他救她回来的?
他似乎睡得很熟……湘竹小心翼翼地移动手臂,避免惊醒他。
湘竹正想悄悄溜下床时,却一眼瞥见冷青扬手臂上的瘀青,她心中一紧:老天!这……这不会是她弄出来的吧!
手臂上,除了瘀青外,还有一排细小的齿痕,湘竹登时天旋地转……噢!上天呀!她竟还咬他?!
湘竹知道自己一生病时,打起人来可真是……六亲不认,菁枫就曾在湘竹病好後,龇牙咧嘴地展示身上的伤痕给湘竹看,要求她「赔偿」!
湘竹心疼地抚著冷青扬身上的伤痕,唉……自己下手可真不轻,对於男人,她从不存愧疚之心的,尤其对那些妄想闯入明月山,而被她以魔音吓得屁滚尿流地滚下山,只差没吓病的男人,她向来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但此刻……她竟对眼前的男人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心疼与不舍……
湘竹的手轻触青扬的肌肤,他立刻醒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一看到她,青扬立刻睡意全消,急急伸手摸向她额头,「幸好!烧退了……但你还是快点躺下,我找大夫来再帮你看看,还有,还得再命菊儿煎一碗药进来……」
「等等!」湘竹捉住急急往外走的他,灵澈的瞳眸柔情似水,「你先别急,我的身体好多了。你……一直在旁边照顾我吗?身上的伤……是我咬的吧?痛不痛?」
「伤?」冷青扬低头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大片瘀青及「咬痕」後,自我解嘲般地洒脱一笑,「如果一个人的尖牙利齿死命地咬住你的手臂,只差没咬下半块肉下来,你说——痛不痛呢?」
「我……」湘竹粉脸一片嫣红,「对不起嘛!人家那时在发高烧,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啃掉你的骨头就算不错了!反正……发烧中,我所做的任何事,概不负责喔!」
「那现在你已经烧退了,可以『负责』了!」冷青扬不怀好意地望著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雪白皓腕,邪恶地一笑。
「最好别再这样拉著我,否则……我会当它是一种『邀请』,一种『暗示』哦!」
湘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小手竟一直勾在他手臂上,如触电般地缩回来,又恼又气地别过脸。
「冷青扬!你真无聊!竟然调戏我这病体初愈的弱女子。」
「弱女子?」青扬啼笑皆非—如果能把他咬得青一块、紫一块还称为弱女子,那所谓的「强壮」,岂不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青扬坏坏地挑起她的下巴,「还有力气骂人?嗯?看来你体力恢复得很快喔!」
「别碰我!」湘竹红著脸往内躲,真是亏大了——看也被他看过了;摸也被他摸过了,将来她还有什么脸出门见人?「别以为我现在生病,你就可以趁机欺负我,我告诉你喔!你敢再碰我一下,我立刻『飞』走!」
说完後,湘竹自己心虚得不得了,别说飞了,叫她现在下床跑两步都有问题,目前正是她体力最弱的时候。
「飞?」冷青扬潇洒地摇著扇子,一派好整以暇状,「你飞飞看呀!」
他虽不谙医术,但也有九成的把握——以湘竹目前的体力,绝对无法施展轻功。
竟敢看轻我,湘竹这人最禁不起别人激的,怒气冲冲地提起残留的真气就要运功,被顶而出——
想不到,头都还没撞到天花板,她整个人就直直往下坠——体力太差了,没有办法,惊惶地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要狠狠地直撞到地面上了……
没有预期中的疼痛与骨头碎裂感,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接住她,湘竹睁开眼,看到冷青扬坏坏的笑脸及晶亮的瞳眸。
「娘子,你这一『飞』真是『飞』得好哇!直接『飞』进为夫的怀 来了!」还在她颊上香一下。
「你——放我下来!放开我!」湘竹扯开喉头尖叫,「我宁可摔死也不要你救,放开……」
挣扎过猛了,湘竹身子一倾,竟滑下青扬的臂弯!「啊」」尖叫声中,眼看她漂亮无瑕的脸蛋就要和地板相碰了。
冷青扬却比她更快,只用一支手,像捞池 小鱼般,轻轻松松地在千钧一发之№,将湘竹「捞」起来,再直接放到床上。
「我的娘子!」他更得寸进尺地在湘竹朱唇上吻一下,「原来你是不满意为夫只把你抱在手 ;而不是放在床上。早说嘛,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为夫的也乐於『配合』……」
另一支手很不安分地轻扯她的裙带。
「不要」」
湘竹真的吓哭了,「你别这样……让我回明月山……我要回明月山去……」
他吓坏这小佳人了,冷青扬涌起深刻的自责,强把颤抖的她搂入怀 ,不理她的反抗,大手温柔地轻拍她,「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是我太心急了,别回明月山去,留下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不要……」湘竹可怜兮兮地直掉眼泪,「这不是我的家,我不要留在这 ……你送我回去嘛!不然,你想法子通知我的师姊楼菁枫,她会来带我回去的。」
「我不准你走!」冷青扬怒喝——她就这么讨厌自己?一秒也不肯多待地只想早点走吗?按住她的肩头,冷青扬眼底闪著冷怒的寒光,强硬地命令。
「听好。你已和我拜了堂,成了亲;你已是我冷青扬的人!」
「我不是!」湘竹愤怒地 斥他:「我只是个多管闲事的倒楣鬼罢了……我不该那么鸡婆,跑去吓昏欧阳巧蕾而来和你拜堂;你的新娘子是欧阳巧蕾而不是我!」
「谁和我拜堂的,谁就是我的老婆!」冷青扬更加强悍地扣住她的手,霸道而专制,「别妄想离开我,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你住口!」湘竹奋力地推开他,怒气冲天地把房内所有的东西全砸砸砸……劈哩啪啦地全扫落至地。
冷青扬静静地看著她发怒,一语不发。
菊儿偏偏这时推门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将……将军……」
「什么事?」青扬低喝,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这事非比寻常,菊儿几乎想夺门而逃,「右副将仇大人来了……」
仇峰?!青扬立刻往门外走去,仇峰知道他正新婚,若不是有天大的事,他绝不会来。
「将军!」仇峰已恭候在烟波馈外的揽月亭。
「什么事?」
「皇上密召!」面容刚正不阿的仇峰恭敬地递上皇上的亲笔信函,「西突厥又举兵来犯,势如破竹地捣毁我边疆,皇上下令——即刻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