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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上床,她是有一点点的后悔,但还没懊悔到哭天抢地的地步。

  比较后悔的部分,是她差点跟他全盘托出深埋心中的那段不堪回忆……

  最后,她很没志气地决定当只缩头乌龟,装作没、听、到!

  “你明明暍得比我多,为什么比我还清醒?”她力求镇定地打了一个小呵欠后,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是说昨晚,还是现在?”他盯著她的眼问道。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愣,又羞又恼地咬住唇,无助地感到热辣辣的红晕“轰”的一声,从脸上一路胀到耳根去。

  这一次,她向老天质疑,为什么没有一道雷打下来,劈死这个不会说话的臭男人?

  “算了,当我没说。”她闷闷地咕哝一句。

  瞧他在她身边坐得稳稳的,装死也不是办法,只好坐了起来。

  被单从她头上滑下来,露出一颗惨不忍睹的鸟窝头。

  刁直人先是瞪大眼,接著「噗”的一声,猛然转过头去。

  “怎么了?”她不解地瞪著他激烈抖动的双肩。

  “没事……”

  他的嗓音也有点发抖……

  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个……我要去浴室梳洗了。”

  “浴室门在那边。”他指了指房内的一扇门。

  她点点头,拉紧被单,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她。

  “怎么了?”

  “我要起来,你转过去啦!”她娇瞠一声。

  刁直人这才会意过来,马上站了起来。

  “抱歉,我先下楼,你梳洗好后再下楼来。”

  等他走出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地抓著床单爬下床。走向浴室的路上,还差点绊倒自己。

  “唉呀!他都走了,我还遮什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她随手—拉,扯下身上的被单。

  不料,刁直人在下一刻竟然去而复返,又推门而入——

  “对了,还有一件事——呃……”猛然撞见裸裎在晨光下的美人,刁直人看傻了眼,尾音不自觉地逸去,忘了原先要说的话。

  周善仪也傻了,就这样呆呆地回望他,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管是尖叫、遮身体、还是拿东西把他打出去,感觉都很蠢。

  毕竟他们昨晚都上了床,能做的事也全都做过了,现在才矜持,已经太晚了。

  “抱歉,我等你梳洗好了再说。”刁直人首先回神,吞了吞口水,一脸镇定地退出去。

  房内的周善仪红著脸,亡羊补牢地蹲下身,伸出颤抖不已的手,重新拾起被单,把自己包得密密的,然后冲向房门口,“喀”的一声锁上门。

  一老天!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混乱?”她抖著手捂住脸。

  结婚之前,他们虽然在人前扮了一个月的情侣,天天上演温馨接送情,但除了在人前必要的牵手、搂肩动作之外,在私底下,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就连亲吻也不曾交换过。

  哪里知道,一个酒醉的新婚夜,就这样彻底破了功。

  以后,他们之间该怎么办?

  这场假恋爱、真结婚的戏码,要怎么演下去?

  周善仪的脑中一片紊乱,茫茫然地走进浴室,分神中被镜中的反射影像给吓得花容失色。

  “哇啊——这什么鬼?”

  瞪著镜中那个顶著一头可怕鸟窝头的白面熊猫鬼,她突然笑了出来。

  她无法想像,刁直人昨晚是怎么面对她一整晚的?

  看著她这副鬼模样,他竟然还能亲热得下去?

  真有勇气!

  “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黄脸婆?”

  她对著镜中的自己挑挑眉。

  “跨越了第一步,以后,你可以自在地在刁直人面前挖鼻孔了。”

  反正她光溜溜的样子、最丑的样子都让他见识过了,从此以后,她也不必辛苦地维持淑女形象了。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好新奇。

  “这就是……夫妻吗?”她对著镜子喃喃自语。

  原本她以为,完完全全将自己所有的面目,都坦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应该是极为艰难的事。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轻易的事。

  “你好,我是刁太太。”她试著说了一逼,奇异的麻颤感立即从头顶窜入背脊。

  无法抑止的甜蜜笑容,在她唇边泛滥成灾。

  强烈的归属感,迅速弥漫在她心中。

  这就是……

  幸福的感觉吗?

  她怔怔地望著镜子,发起呆来。

  早餐的气氛有些诡异。

  昨晚,两人暍醉了酒,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对、那么的自然。

  但是,当两人都换上了端庄的衣服,梳著整整齐齐的头发,规规炬炬地面对面坐著时,所有事情全都被打回原形,尴尬到了极点。

  有关上床的事,他们完全没有讨论到。

  在他们的预想中,两人该是维持著最单纯的朋友关系。

  在这桩事先约定好了是场家家酒的婚姻里,因为一个环节的漏失,彼此的定位瞬间失了焦,善仪感到好焦躁。

  “善仪,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刁父关心地看著善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俩口对看一眼,各自红了脸。

  刁父说完后,也才发现自己问的话太过暧昧,赶紧掩饰地低咳了一声。

  刁母瞪了嘴拙的老伴一眼,赶紧接了另一句,试图转移餐桌上羞死人的气氛。

  “还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你说说看,想吃些什么,我让王嫂去厨房再煮些别的出来。”

  “不用了,刁妈妈,我不挑食。”

  “还在叫刁妈妈?该改称呼了!”刁母故作不悦。

  “妈!”善仪笑著改口,叫得好甜。

  刁母面露惊喜。

  “善仪,再……再叫一次!”

  “妈!”

  刁母抚著胸,似乎又陶醉、又感动。

  “你再叫我一次。”刁母央求著。

  “妈!”

  “再一次。”

  “等一下、等一下!这样太不公平了!善仪,你也叫我两声来听听!”刁父也挤过来插花。

  “……爸?妈?”她挂著迟疑的笑意,顺应两位老人家的要求。

  “呜呜 ̄ ̄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泪,匆匆奔离饭厅。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是不是生气了?”善仪已经笑不出来了,担忧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头吃稀饭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询问,却头也没抬,迳自吃他的饭。

  “你就多叫两声,满足、满足他们,其他的就不用理会了。”

  “呃?这……”善仪不明就里地猛眨眼。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天天听他们抱怨,说他们想要生一个女儿来疼,可惜从头到尾,只生了我这颗鲁蛋,一个女儿也没有。”

  没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来。

  “女儿啊……”二老一脸神秘,兴冲冲地坐回善仪身边。

  “爸、妈,你们叫错了,是“媳妇”。”刁直人冶冶地纠正他们。

  “啊?随便啦!”刁母不耐烦地跟儿子挥挥手,然后转头望著善仪。

  “女儿媳妇,这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欢迎你来到刁家,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刁母喜孜孜地递出—个紫绒色的小方盒。

  “是媳妇,妈。”

  刁直人的抗议,被丢到马里亚纳海沟,没人理会。

  周善仪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礼物:心里受到极大的震荡。

  “这个……爸、妈,你们在婚礼上,就已经送我一套首饰了呀!”她的声音微微抖著。

  “这个不一样,是我们的传家宝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开盒子。

  “老爸不是孤儿吗?哪来什么传家宝?”刁直人好奇地靠了过来,伸手想接过盒子瞧一瞧是什么宝贝。

  “唉呀!你不要碰,这是传媳不传子的!”刁母拍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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