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今天居然发生了,她怎会和一个才见两次面的男人当街热吻,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噢,天!”
这就是亲吻吗?令人沉醉其中,仿佛天地万物都离他们远去,只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及不规律的心跳,一切都抛诸脑后,不再重要……
她抚上自己的唇,如果对象不是他,她还会有相同的反应吗?她不知道。
环顾冷寂的居室,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也许是最近有太多烦人的事,压力太大,才会导致今天的反常行为。
在遇到他之前,她刚由医院出来,母亲的身体状况向来不是很好,最近气色更是极差,由于她的坚持,母亲才答应在她陪同下,去医院作个彻底的检查。
结果检验报告一出来——天啊,子宫肌瘤!
筠庭简直不敢相信,医生说她母亲的病况已逐渐恶化,非开刀不可,问题是,开刀费用该怎么办?
她心烦不已,偏偏老天似乎选定她为捉弄对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成了她的最佳写照。她那血气方刚,向来爱惹是生非的弟弟居然结伙打群架,搞得一身伤也就罢了,更“大条”的是,他不但不听她的劝,几天之后居然又跑去和人飙车,结果呢——
唉!她长叹一声。
结果他人目前在医院,肋骨断了几根、手臂脱臼,她该庆幸他没把小命搞丢,但……
唉!这声哀叹更无奈了。
他是没搞丢自己的命,却差点搞丢了人家的命!
逞英雄、出风头的结果是——撞到安安分分骑车经过的无辜女孩。
唉!三声无奈。
现在那个女孩还躺在加护病房,尚未脱离险境,她的家人气得找她兴师问罪,自己的弟弟行为失检,她也只能迭声表达歉意。
对方要求赔偿是理所当然,负担全部的医药费用更是在所难免。但,一下子要她扛起三个人的医疗费用,这负担不轻啊,何况她还必须赔偿人家的精神损失。
母亲了解她的苦处,忍痛要她卖了房子,但,她明白母亲是多么舍不得,那栋房子是她父亲一生辛劳一滴血、一滴汗换来的,里头有父母无数的恩爱回忆,和他们姐弟的童年欢笑,就算母亲肯,她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的。
但是现今的情况,她真的一天也撑不下去了,庞大的医疗费用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若不卖掉房子,她真的无路可走了。
“天啊,我究竟该怎么办?”
回应她的,仍是一室的寂然。
* * *
再度踏进翔源企业大楼,赵毅翔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百味杂陈,这间总经理室依旧是属于他的。隔着透明玻璃望去,秘书的小办公室空荡荡的,引起他几许愁思。
也许是鸵鸟般的逃避心态吧!他不愿请个秘书帮忙,宁可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也不愿和某个女人一天八小时相处在一起,想根本杜绝老板和秘书发生罗曼史的可能性,只因为他受过惨痛的教训了!
苦撑了一星期,他还是投降了,拨了通电话请陈主任登报征女秘书。
这段期间,他发现公司内的企划案有泄密的现象,每回他们策划出几笔成功的方案,总会有人比他们快一步实行推出,巧的是构思大抵和他们相去不远,更巧的是,对方皆是同一个企业团体——宏威企业。
他很清楚宏威企业的负责人是谁,这根本是司马昭之心嘛!
他不想和他计较,但也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于是他将这几笔外流企划的参与人员一一过滤,将刚进公司、资历不深的职员调到比较不重要的部门,嫌疑较重的人,干脆叫他回去吃自己。
对于今后重要企划案的制作研讨,他更严格挑选参与的人员和规定绝对保密。
“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能息鼓收兵的话,我只好等着接招了。”赵毅翔对着远方喃喃说道。
* * *
莫筠庭局促不安地站在宏威企业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莫名其妙被公司地位最高的顶头上司召见,难怪她会惊慌失措,开玩笑!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
要命,她已经够倒霉了,千万别又让她莫名其妙地丢了饭碗。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问心无愧,又何需不安,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给了自己一番心理建设后,她鼓起勇气敲门,听到里头传来平板冷淡的声音,才开门走了进去。
“总裁,你找我?”
背向她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莫筠庭?”
“我是。”
男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由头到脚,无一处放过。
筠庭微微愠怒,这算什么?就算是她的上司,他也不能这么放肆地盯着她瞧,好似她是待价而沽的物品,更像人家在相媳妇似的,若她可以任人轻薄,那她便不叫莫筠庭了!
“总裁!请说明你要我来的目的好吗?”她的口吻不甚愉悦,有谁会喜欢被人过度锐利、近乎无礼地注视?
男人清了清喉咙,收回评估的目光:“你家中所发生的事,我略有耳闻。”
说略有耳闻是含蓄的说法,事实上他根本了若指掌。
筠庭一僵,挺起脊背,本能地防卫着:“那又怎样?我不认为我有和你讨论这件事的必要,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已不再顾忌会不会惹恼对方而丢了工作,他若有不轨意图,这份工作她也不会恋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先收起你的芒刺,否则我们很难谈下去。”男子笑了笑,并未将她的敌意放在心上。
筠庭暗暗思忖,有钱人的把戏本来就不少,若他请征信社调查她,这些事本来就不难得知,问题是,为什么是她?
她决定静观其变。
看出她的软化,他满意地轻点一下头:“请坐,我和你谈的不是公事,你也用不着喊我总裁。你可以叫我柯绍朋,或随你怎么叫。”
她可不是来和他讨论怎么称呼他的,她单刀直入地说:“请导入正题。”
犀利率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柯绍朋发现他开始欣赏她了,实在不想便宜了赵毅翔。
“既然你不想听废话,我就挑明了说。”他顿了一会,“我知道你正面临经济上的困难,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帮你。”
“代价?”她眼也没眨,冷静地问。
柯绍朋又是一阵惊异,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居然没有一般人该有的惊喜和讶异,反倒是他愣住了,她平静得出乎他意料。
对她的赞赏又加深了一层,他居然有点舍不得她。
“我要你付出的代价是,混进公司的死对头——翔源企业,伺机取得各种重要资料,里应外合,搞垮翔源。”
他眸中闪着令人寒栗的冷酷光芒,筠庭不觉一颤。
“为什么?翔源企业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想击垮它?”她提出哽在喉头的疑问。
他应该不会回答的,至少他不认为自己会告诉她这种搁在心头许多年的耻辱。偏偏,一串话就是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滑出:“你或许知道,翔源是公司在商场上的头号大敌,但是你绝不会知道,三年前,公司差点面临倒闭的危机。那时,我才刚接下公司不久,公司正面临资金短缺的严重局势,我积极争取几宗可以使公司绝地逢生的Case,却十之八九都遭翔源捷足先登,我不肯轻易放弃,咬牙拼命苦撑过来,才有今日的局面。”说到这,他一脸忿恨,“就我所知,三年前翔源的总经理赵毅翔正好由英国回来接任翔源,我也要让他尝尝在倒闭边缘挣扎的滋味!只不过当我正准备和他一较长短时,他居然又无声无息地去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