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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踉跄地退了几步,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甩甩头,强忍泣血锥心的疼,迅速转身离去,仓促而去的他,却不曾发觉筠庭眼中瞬间涌起的泪雾。

  她泪意盈然地注视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幕中,没来由的痛楚紧紧揪住她脆弱的心房,她咬着唇疲惫地靠在家门前,仿佛全身的血液全被抽干似的,空洞萧索的灵魂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怅惘。

  凄楚的泪一颗一颗不断地扑落,布满了她细致脱俗的丽容,在锥心刺骨的绝望中,她才发现——

  她的一颗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 * *

  拥着丝被,筠庭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辗转一夜,终宵无眠,直至晨曦初绽,纠葛如麻的愁思依旧理不出头绪。

  她烦躁地翻身坐起,下巴抵着膝盖,如浪潮般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她,让她没有丝毫的喘息空间。

  他的吻——好温存、好醉人。

  筠庭不自觉地抚上他曾尽情怜爱过的唇,好似唇边仍留有他的余温。

  在昨夜,她便已清楚地知道,除了赵毅翔,再没有人有能耐勾起她心灵深处潜藏的情潮,令她不由自主地沉溺!

  事情不该是这么发展的,一切全都走了样,脱轨的情势演变令她措手不及,无力阻止。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之间不是连当普通朋友都算勉强吗?曾几何时,她竟会对他——动了心?而他,不是一心一意只爱唐琬凝吗?为何又来招惹她?就算只是寻找替代品,她又凭哪一点让他挑上?

  昨夜她太冲动了,一个人在怒气的当口所说的话能有几句是真心的?她知道他不是轻浮的人,也一直相信他是个胸怀磊落的谦谦君子,当然,他不可能会恶劣地玩弄她。

  是否,她该假设他对她也有真心?

  不!她潜意识里逃避着这个答案,这是不可能的,他爱的是唐琬凝,一直都是!

  “唉——”她幽幽怨怨地轻声叹息,有谁能告诉她,究竟她该怎么做,才能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

  壁上的时钟告诉她,如果不想迟到,最好立刻下床梳洗,准备上班,但在如此尴尬而难堪的情形下,她实在提不起勇气面对赵毅翔,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与他相处,况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此刻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精神状况能办得了什么事。

  于是,她再度放任自己,让虚软无力的身子瘫在柔软舒适的弹簧床上,不去想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任务,不去想赵毅翔,就让她任性这么一回,就算赵毅翔会因她的无故跷班而在一怒之下公报私仇地将她fire了、就算柯绍朋交付她的任务会因此而功败垂成,她也完全不在乎了!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吧,天大的事,醒来再说!”她喃喃告诉自己。

  然而,一闭上眼,那令她芳心大乱的俊挺脸孔竟又不期然窜进脑海——

  * * *

  “啊——”她郁闷地失声尖叫,几乎捉狂得想杀人了!

  一双喷火的美目瞪着吵醒她睡眠的始作俑者——电话。而那不知死活的电话仍旧不识相地铃铃作响。

  大约在十点钟左右,筠庭好不容易在恼人的千愁万绪中倦极而眠,没想到这吵得足以令人发疯的电话铃声就是不肯放过她,硬是将她由和周公的约会中拉了出来。

  她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微微抽痛的太阳穴,抬眼看了一下壁钟。老天,十二点!她睡不到两小时。

  她哀哀呻吟出声。谁来帮她宰了这个扰人清梦的可恶家伙?

  “喂!”她不情愿地拿起电话,口吻满是火药味。

  “喂,莫——呃,请问是莫筠庭吗?”另一端传来不肯定的女音,显然也察觉到筠庭的情绪不怎么稳定。奇怪了,筠庭不是一向谦和待人的吗?怎么口气这么冲?

  “你说是就是。”她没好气地回答。

  “你心情不好吗?”对方的语调好无辜,接着又补充,“我是曹若婕。”

  筠庭闻言放软了语调:“若婕,有事吗?”这叫明知故问。

  曹若婕是业务部的成员,同时也是业务经理刘震奇的未婚妻,筠庭曾与她有过公事方面的接触,私底下相处的情形也很融洽。这会儿她打电话来,除了询问她不假旷职的原因外,不做第二联想。

  “是震奇要我打电话问你怎么没来上班,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他想清你下午回公司上班,有几个刻不容缓的Case还等着你处理。”

  上班?噢,不!她都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教她如何去面对赵毅翔?

  “不、不!我不去。”她惊慌失措地回绝。

  “筠庭?”曹若婕困惑不解地轻喊,“你不舒服吗?”

  “啊?噢,对、对!”她察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掩饰,“可能有点小感冒。”

  “喔!原来是这样。”曹若婕相信了她的说词,关怀地问,“好点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嗯,是……好多了。”她含糊地回答,悄悄吐了吐舌,心虚得要命。

  “那,你是不是可以——呃,下午能来上班吗?”曹若婕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虽说要你抱病上班不太人道,可是——”

  筠庭纳闷地皱起眉:“为什么非要我去上班不可?赵——呃,总经理呢?他不可能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吧?”

  “说到总经理,筠庭,你知道吗?”曹若婕神秘兮兮又兴致高昂地说,“真的好巧,他今天也没来公司耶,听说他从未有过无故旷职的纪录,你也知道,他做起事来就像拼命三郎一样,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像今天这样一句话都没交代就不来公司的情形,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喔!”接着,她半开玩笑地道,“你们还真有默契,竟然不约而同地跷班,可怜的是震奇,手忙脚乱,忙得团团转。”

  他也没去上班,他居然也没去上班……为什么?难道她真有那个能耐影响他?

  筠庭内心纷纷乱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筠庭、筠庭!”曹若婕略为焦急地喊着另一端沉寂的筠庭,“你有在听我说吗?”

  “听到了。”筠庭打起精神,强自镇定地打趣道,“不就是你心疼未婚夫太累,要我回公司分摊他沉重的工作。”

  “筠庭,”曹若婕又羞又恼地嗔道,“你敢取笑我?!”

  “不敢,你曹大小姐是刘经理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哪敢造次啊!”

  “没关系,你尽量消遣我好丁,只要你下午能来上班,我不介意你寻我开心。”

  “哇,好伟大的爱情喔!”筠庭大惊小怪地嚷嚷,“为了刘经理,你还真是‘牺牲重大’,小女子我在感动之余,又岂能狠心拒绝你的要求?所以,我就是病人膏肓也得抱病去上班,成全你对刘经理的一片痴心。”

  曹若婕被糗得一脸酡红,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夸张!不理你了啦。”她看了看表,“你快准备一下,待会记得来上班。”任务圆满达成,该功成身退了。道了声再见,她挂上电话。

  而筠庭则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咕哝:“过河拆桥。”

  * * *

  一个下午就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这期间,赵毅翔依然不曾出现,当然,她也不曾接到他交代行踪的电话。

  望着依旧沉寂的电话,她怅然若失地轻叹,再度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案中。

  然而,三天又过去了,赵毅翔依然不知去向,徒惹筠庭一颗心低落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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