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滚出我的视线。”他的口中吐出冰一般的句子。
“飞扬?!”纷纷倒抽一口气,惊愕地瞪著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粗鲁无礼。
“什么?!”欣欣也忽地愣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说,滚出我的视线!”他的神色变得异常讥诮,一点儿也不留情。
“飞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姊姊说话?”
“你要我也这样对你说话的话,你可以继续把我推给你姊姊。”他警告地瞪著她。
她惊诧地缩回手,喘息不定地望著他冷漠的脸。
“我只是来表明我的立场。我从头到尾,只喜欢过纷纷。你们之间如何‘姊妹情深’,我管不著,但是,别想把我扯下水。”洪飞扬转过头来,意有所指地瞧著苗欣欣。
苗欣欣早已气得双手发颤、眼前发黑,恨不得拿刀杀了这个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男人!
“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吗?小小的一个室内设计师,既幼稚又不成熟,根本就没前途!只有像纷纷这种瞎了眼的女孩才会喜欢上你!”苗欣欣气急败坏地指著他的鼻子大骂。
“我说过,我会尽全力保护纷纷的。所以,谁让纷纷受了委屈,我就会不择手段地反击回去。就算你是她的姊姊、就算你是个女人,把我惹毛了,我一样不留情面。”
“飞扬,你不了解,你不能这样对我姊姊说话!”纷纷著急地拉住他。
洪飞扬站起来,挣开她的拉扯,面无表情地瞧著纷纷。
“你一直说我不了解,却从来没有试图让我了解过。如果你对我的努力只有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纷纷此时终于慌了。
当门上的风铃洒出一串清脆的铃声,昭告他已经走出门外,即将远去时,她倏地从座位上弹跳而起,追了出去。
“飞扬!”冲到门外,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慌张地在门口顾盼,却怎么也瞧不见他,忍不住急得落下泪来。
他的眼神好决绝,似乎真的生气了。
他不会再也不见她了吧?
咽不下被羞辱的怒气,苗欣欣也追到门口。
看不见洪飞扬,她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纷纷身上,恼羞成怒地在马路上破口大骂。
“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让我出丑?大家都喜欢你这只小老鼠,你尽管摆出你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好了!最好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勾引到你身边,这样可以了吧?”
喊到最后,她重重地推了纷纷一把。
纷纷一时失去平衡,踉舱两步后,摔跌在人行道上。
一出手,苗欣欣就后侮了,看到妹妹跌坐到地上时,一时还想伸手去扶她。
她咬著唇,脸色扭曲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地一跺脚,头也不回地离开。
纷纷抱著自己,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打颤。
她知道,路上的每个行人都在看著她、都在嘲笑著她的狼狈、都在低语著她跟姊姊之间的闹剧。
可是,她就是站不起来。
她无法站起来,躲开那些好奇与刺探的眼光。
最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纷纷软软地昏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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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眉与善仪赶回咖啡屋,了解这一团混乱后,忍不住发怒了。
善仪留下来照顾纷纷,冲动的人眉则气得直接杀到洪飞扬的工作室去。
一到洪飞扬的工作室,她二话不说,一见面就是一记重量级的直拳,狠狠地往他那张娃娃脸上招呼过去。
“噢!你干么动粗?”洪飞扬砰砰砰连三撞后,跌倒在地上。
工作室里所有的员工,全都看傻眼了。
“我看错你了!王八蛋!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很认真地追求纷纷的?”火爆泰拳女王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在娃娃脸上再补上两记拳头。
“老……老板,要不要打电话?”一个年轻男孩抖著声音问。
这种暴力事件,最好叫警察来处理。
“打电话?也好,叫救护车过来,先备著,等一下可以用上。”泰拳女王揉揉拳头,丢了一记赞赏的眼神,给那个开口建议的职员。
要命喔!救护车?
年轻男孩的脖子一缩,很没志气地不敢再吭声。
“没关系,她是我朋友。”洪飞扬抹了抹唇角,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后,将沉人眉带进办公室里。
一关上门,隔绝掉所有人的视线后,洪飞扬马上抓狂。
“你当你在打沙包吗?下手这么重!”
“我是在帮纷纷报仇!我打电话叫你先去店里,是要你去照顾纷纷,不是去打击纷纷的!”早知道就不让他先去店里了,真是不可靠的家伙!
“是她先搞不清状况的!她居然要把我塞给她姊姊!我只是当著她跟她姊姊的面,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想到纷纷,他就一阵气恼。
“那你不能用更温和一点的方法吗?你们可以私下谈啊!”
“她就是私下跟我谈,说她姊姊对我有意思的!你说我还能怎么做?”洪飞扬愤怒地扒开刘海。
人眉火大地瞪著他,开始后悔刚刚的左直拳没有跟右拳一齐发射。
“纷纷曾经患有社交恐惧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姊姊在大庭广众之下,拿著那束想脚踏两条船的男人送给纷纷的红玫瑰花,狠狠地砸到她的身上,害她差点因羞愧而活不下去!你以为你的行为,跟她姊姊当年有什么两样?”
人眉用力地大吼。
洪飞扬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不是个性太害羞,而是在当年发觉被男人骗了、又被姊姊羞辱了之后,才会变得极度害怕接触人群!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差点就被毁了。我跟善仪这些年来,是看著她吃了许多苦头,才重新站起来的。你难道不怕自己的狠心,会再将她打入深渊里吗?”
人眉恨恨地抹掉眼眶中的泪水。
他觉得心脏部位火辣辣地疼痛,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沉人眉痛骂了他多久,也不知道她是在何时离开的,就这么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他不断地回想他曾说过的话,不知道那些话到底伤了她多深……
天黑了,职员们陆陆续续地敲门进来跟他道别回家,他也只是反射性地挥挥手。
谁来了、谁离开了,他都一无所觉。
深夜的时候,他才起身走出办公室,关上早已空无一人的工作室大门后,步履沉重地回家去。
他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样,脱衣、洗澡,然后躺上床去。
翻来覆去的,他就是睡不著。
想到他也做了伤害她的事,他就好想拿刀戳自己的心脏。
凌晨时分,他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她。
“……喂。”
他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清醒。
“纷纷……”他低柔地轻唤一声。
对方沉默下语,但他听见了她开始下稳的气息。
“你也睡不著吗?”他轻叹。
“……”
“纷纷,对不起。我好爱你,白天的时候,我失去理智,说了过重的话。对不起……”
安静无声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委屈伤心的啜泣声,像是埋在被子里,不敢让哭声被人听到似地。
他想起她父亲跟她姊姊,还住在她那小小的公寓里。
“纷纷,我也睡不著,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他的语调忽然转为活泼。
回答他的,只有吸鼻子的声音,微微弱弱地,狠狠揪疼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