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只是直愣愣的瞧着她吃,自己却不动筷呢?她头一次发现吃东西也可以是种酷刑,尤其是在他那种灼人的视线之下用膳,再美味的食物,进到口中,全变得平淡无味,只感觉得到方才由他口中传入的男子气味,浓重而慑人心魂,盘旋在唇齿之间,久久无法消逝……
第四章
自从那天一起用膳之后,他就没有再找过她了。章芸不想承认自己心中感到有些失落,更不愿坦承自己想见到他。
他已经是个有妻室的王爷,就算尚未娶妻,也轮不到她这种身份的女子痴心妄想。章芸呀章芸,人家可是王爷呀,难道你以为他吻了你几下,便是对你有意思吗?章芸倏的一惊,慌乱的摇晃着脑袋,她要将这些荒谬的思绪抛出脑海,这些不合礼俗的想法是颗毒瘤,不被允许存在的。
可是,为什么她愈想要不去想起,就愈会忆起那被他拥在怀中,被他深深吻上唇瓣的感觉?这样不知廉耻的回味着那逾礼的画面……
不行,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她会发疯的。
章芸霍的站起身,将自己身上一身高贵的行头给换了下来。幸好当初她要樱儿跟绣香两个人将她的衣物留下,否则,现在可真不知道要如何干活。
穿上粗旧的衣服,她决定要自己找事情做,她不能这样无所事事的待在王府中,毕竟,她是为了赎罪而来的,那被打破的花瓶一定是价值不菲,她如果再不勤劳些,真不知该如何还得清了。
“主子,您怎么又穿成这样呢?”樱儿一跨进彩云斋,便惊讶的叫了出来,好不容易让她美美的,怎么她又将自己搞成这副穷酸样?
“樱儿,这才是我,那些衣物,请你帮我还给王爷吧。”章芸卷起衣袖,取过樱儿手中的抹布,便要开始清扫的工作。
“这怎么可以呢?您是娇贵之躯,这种粗重的工作,怎么可以让您动手呢?”樱儿急急的想抢过抹布,无奈章芸灵活的闪开。
“不,我真的跟你一样,只是个丫环罢了,至于为什么王爷要让你们来服侍我,我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但是,我的的确确是王爷跟成老爷要过来的丫环。”章芸努力的解释着,期望樱儿听得懂她的话,不要再把她当成什么主子不主子了。
樱儿皱皱眉,脑中开始分析着章芸的话,难不成,主子真的本来只是个丫环而已?
“真的、真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章芸见樱儿逐渐相信自己的话,又继续说:“因为我不小心打破了福晋送给成夫人的花瓶,所以才被送到这里接受惩处,只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对我这么好,或许,他是想要让我愧疚死吧。”有可能喔,毕竟,对她来说,无法偿还的罪是最难受的了。
“福晋?”奇怪,她是指哪位福晋呀?樱儿纳闷了。
“就是蔺王爷的福晋呀。”她记得打破花瓶那天受罚前见过她,是个雍容华贵的美人儿。至于被赶出成府那天,她因头昏根本没看清楚在场的贵客有谁,或许当天福晋也在场,现在她才会出现在这。
喔,原来主子指的是敏福晋呀。樱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旋即得到了一个答案,她一脸兴奋,“主子,您搞错了啦,王爷一定是喜欢上您,所以才将您要了来的。”啊,真是幸福呀,要是她也有这样的福分就好喽。
“不,不是的,他……王爷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下人呢?”章芸连声否认,一张脸却不由自主的绯红了起来,“你千万不要乱说,让人听见就糟了。”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听樱儿这么一讲,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怕什么怕,这彩云斋是王爷特地为您安排的,除了我们几个服侍您的丫环之外,闲杂人等可不许随意进出。”樱儿抬抬下巴,骄傲的说。
章芸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人家服侍,我是来服侍人家的。”为什么樱儿就是搞不清楚呢?
“不不不,不管以前您是做什么的,现在您已经是我的主子,我就是得服侍您。”樱儿摇头反驳,一边伸长手想抢过章芸手中的抹布,“主子,还是让樱儿来整理吧。”
章芸摇摇头,坚持道:“不,我不能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里。”她转过身,开始擦拭着屋内的摆设。
“这……”唉呀,偏偏绣大姊出府去了,否则一定可以阻止主子的。
樱儿拧着眉头,没了法子,只有杵在一旁看章芸做事而干着急。
她只不过是他利用来反抗哥哥的一颗棋子罢了!
蔺兆祀在心中提醒自己,决定把自己这几日来莫名的心绪抛在一边,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烦,不该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的。
双手反剪在身后,他缓缓的在府内的回廊漫步着,本来今天他必须进宫去参见皇上的,但是,临时升起的倦怠,让他随口编了个理由,称病缺席,想必一下朝,兆祯一定又会气冲冲的在背后骂他了吧。
这定宁王府是他一手创建而成,虽不似蔺王府那般堂皇,但是,却也另有一番宏伟壮丽之姿,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可以真正的放松自己,让自己卸下防备,做回真正的蔺兆祀。
“不行呀,主子,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就好了,您就在一旁歇着吧。”
一旁传来的焦急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声音是从他安置章芸的彩云斋传来的。
呵,没想到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彩云斋前。蔺兆祀自嘲的笑笑,或许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吧。
“樱儿,你就让我来吧,要不然我会闷死的。”她在这里的工作量,比起在成府,已经少上几百倍了呢。
“不行呀,刚刚您已经将整个彩云斋打扫了一遍,现在又要自己动手洗涤衣物,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会怪罪我的。”
“放心吧,王爷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怪罪的,毕竟,这些杂事,本来就是她该做的呀。
“可、…王、王爷?!”樱儿还想劝说之际,眼角瞄到了蔺兆祀的身影,连忙行了个跪礼,不安的喊道。
“你在做什么?”蔺兆祀上下打量了一眼章芸,对她一身破旧的衣物大皱眉头。
“我……我想也该要做做事了,所以……”奇怪了,为什么他一副她做错事的样子?
“我有叫你做事吗?”他低着嗓音说,让章芸忍不住一颤。
“王爷,请不要责怪主子,是樱儿不好,没有好好服侍主子,都是樱儿的错,请王爷降罪。”樱儿见章芸苍白着张脸,连忙开口想帮她解围。
蔺兆祀犀利的视线睇了樱儿一眼,淡淡道:“这里没你的事,你退下吧。”
“可是……”樱儿犹豫的望了望章芸,脸上尽是担忧之情。
蔺兆祀再睨向樱儿,眼神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是的,奴婢告退。”唉,没办法。樱儿不放心的看了章芸一眼,无可奈何的退了下去。
“你似乎很不喜欢过好日子?”看着章芸手中的木桶,蔺兆祀嘲讽的扯了扯唇。
章芸抿了抿嘴,轻声说:“芸儿的命该如此,过不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自没了爹娘之后,她就知道,凡事都要靠自己,不要想着依赖旁人。
“即使是我要你养尊处优?”他逼近她,望入她的眼眸问。
“请王爷不要和芸儿说笑,养尊处优的该是福晋,不是芸儿。”天,他为什么总是要靠她这么近?害她每次都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