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都迟了!」没来由地,他言语中微微透露出的无助,令她不忍。华铠修不是个会轻易在人前表露软弱的人,也许他真是无法可想了才会这么做。
「告诉我你的事。」
「你真的想知道?」她左思右想考虑了一番才下定决心开口:「其实从我那时离家算起,我们就已是在两个全然不同世界生存的人了。我每天都过得很充足、很快乐,也努力地学习该有的知识。我的将来,是建筑在成为一流机械工程师的理想上。」她指着被解体完毕的爱车道:「而这个理想,很可惜的,在此处却只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执起她的手,麒麟石在光线折射下显现耀眼红光。
华蝶无所遮蔽的手背坦露在他眼前,这一刻起,她双唇即紧闭起来再度不语。华家财大势大,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我只喜欢自己双手攒来的东西。」
「是否也因这个理由,所以你不愿留在我身边?」是他先爱上她的、是他先对她好的。但他却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触碰她的心,好让她别再这么折磨他。
「你只是晚了七年。」她垂下眼睑,他太晚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在这之前她已和别人有过约定。
「莫非你已心有所属?」他不愿放弃,就算是她已爱上别人,他也要她回心转意,与他携手一生。
麒麟石的刺痛提醒着华蝶:「你记不记得爹爹曾告诉过我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华家在很久以前原本只是户穷苦农家,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个落难神仙,结果神仙就把祂豢养的麒麟神兽给了咱们祖先,说那麒麟极为神奇,有种可以实现人心底愿望的魔力。但是相反的,许愿的人也要负责饲养麒麟。但后来我才晓得所谓的饲养并非喂食,而是得满足麒麟的需求。于是华家的祖先求麒麟给了他万贯家财,而麒麟则要求一处栖身之所,也就是座落于蕾沁湖畔的麒麟殿。」
「那只是传说。」他不明白她为何提及此事。
「不是传说。那是一只火麒麟,七年前,我曾对它许下过愿望。相对的,它也要求我必须给它一件东西……」说到这里,华蝶突然停顿了下来,她有些后悔讲了这些往事出来。
「给它什么?」他有种不甚好的预感,她手中的宝石竟闪着不自然的光芒,如同自内部产生而出一般。
「我的……心……」
他突然地扳过她的身子,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落入她的眼底。「别胡说!」
眼前这个男人握得她好疼,虽然如此,她却不想挣脱。华铠修因她这番话而显露出心底的慌张,他显然认为这件事有极高的可信度,而证据就存在于她的手背上。
「那我该说些什么?当年要不是怕你怕得要死,说什么也想逃得远远的,哪会让它有机可趁?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
华铠修猛地将她搂入怀中,执起她的下颚,强吻住那鲜红欲滴的双唇,不让她再继续多话。
「放……放开我……」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华蝶有些反应不过来。当男人说不过你的时候,是不是都习惯用这招堵住女人的嘴?
但抗议并无法阻止华铠修继续他疯狂的行径,不单纯的吻,传来他深切的悲哀。当他试着想从她身上要到善意回应之时,得到的总是只有伤害。
「你够了你,华铠修!」她想将这头发狂的野兽推开,但当他吻上她的眼睑,颤抖的双唇看来如此苍白无依之时,华蝶的心不禁软了下来。为什么上天要这男人爱上她,却教她无法回应他的付出?
「我是真心待你……」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继而在她口中渴求。
渐渐地,她软化了先前僵硬的身躯,以一种他难以理解的似水温柔回应着他。华铠修将她带往床上,他以双手探索着她的身体,压抑不住由心中饥渴传来的颤动,却又小心翼翼地。他发过誓不再伤她答应过永远都视她如珍宝般尽心呵护。
「我晓得你是真心待我……」若麒麟承诺的只是将心交付出去,其他的她应该还留有自主权吧。例如,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在华铠修的爱抚之下,自然地产生愉悦的反应,深处有一股炙热的火焰因他而燃烧。原来她竟是如此渴望着他的碰触,他的手指滑过之处,都令她战栗得无法自己。
「小蝶……」
轻解罗衫,他在她耳际呢喃诉说爱语。吻着她的甜美,体内的欲望犹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媚态、她的娇吟,都在在催促着他尽快占有她。
终于他提腰埋入她的体内,藉着平缓而规律的鼓动,让自己压抑已久的迫切与爱恋贯穿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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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直至远方传来鸡鸣声,华蝶于睡梦中被扰醒。打扰她的并非是那连绵不绝的啼叫,而是她身后不停以手指玩绕着她发丝的男子。
「醒了吗?」环着她的纤腰,一夜不愿松开的他,仿佛宣告所有权似地吻着她的香肩。
「该是去茶楼的时间,你还窝在床上?」一睁开杏眸半刻,随即再度无力地合上经过整晚的折腾,全身骨头如同被拆开再重新组装过后般酸软无力。
「想多陪你一会儿。」他贪恋着她半梦半醒间无意流露的天生柔媚,心底充满无限爱怜。
「我不用你陪。」她感受着他轻如羽绒的细吻,夹带着甜蜜与些许惆怅。
「那么,就当你吃点亏,陪陪我吧!」华铠修搔着她极为敏感的裸背,听见她不小心逸出的一声娇吟。
他倒玩得挺开心的,华蝶叹了口气不与他计较。他已不像昨日那般心事重重、一脸凝重,但她不懂他的态度怎能改变得如此快,抑或他以为与她有过夫妻之实,她就无法摆脱他的桎梏只得与他偕手终老?
「随你吧!」对她再好,相信也只是用以留住她的一种手段。华蝶突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悲哀,原来就算是这样的拥抱仍无法改变现状,无法让心灵契合。这一切,并不是华铠修倾入她体内的温柔所能轻易化解的。
爱情在她人生里所占的地位太过轻,昨晚发生的事让她更诚实地面对自己。相对于她,华铠修的爱太过沉重。
体认到这点的那一刻,她竟无来由地羡慕起他来,也许是她晓得自己永远无法爱一个人爱至如此至深无悔,可以如此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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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醒来,华铠修已不在身旁。她下床伸了伸懒腰,穿上简便的衣服立即开始组装她的爱车。在仅有简单工具的困难下,华蝶仔细地规画零件配置的位置,务求能发挥最大功效,以克服引擎活塞阻塞的难题。
「这样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她检视油箱后,很满意自己的技术。毕竟几年的修车厂学徒生涯可不是白混的。她在打工赚钱之闲暇之余,也向技工讨教了顶级的修车技术。华蝶不禁得意洋洋,佩服起自己来。
转动钥匙,她跨上机车,油门一加,即刻如飞箭般离弦疾驶而去。
「哇呜!」骑过石板桥,即使受损的后轮有些不稳,她仍凭藉着高超的技术飞驰而过。疾风呼啸耳际的快感、引擎猛力运转的轰隆声,是唯一能引发她心灵悸动的快乐。她迎着狂风放声大笑,此刻,她找回了自己的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