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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穆劲寒把这小小声的话听进耳中,俊脸更烫了。

  在宫中比这个太监说话柔媚的公公不在少数,蝴妃寝宫中的来喜,怡美人房里的瑞宝,都是阴柔娇嗲得像女子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那么讲话就不舒服,硬是希望他能讲出动听的语调来;也许是因为穆劲寒长得特别明朗俊挺的原因吧。

  穆劲寒除了举止外,长相丝毫和太监沾不上边。她这才留意,刚才的话极可能伤了他的自尊。「哦,这件事就算了吧。不用麻烦了。」

  「公主,奴才还是说话阳刚一点比较好。」他倔强的坚持。

  「没有没有,你那样说话我并不觉得娘娘腔。」段紫洛一不小心说溜了嘴,所谓覆水蓬收大概如此。

  他听见她说他娘娘腔,不禁眨了眨眼睛,趁她不注意时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涂在眼角,眼泪立刻倾流而下,还装作很难过的蹲下身。

  「呜……呜……妳不要理我啦!我是个臭娘娘腔,妳让我哭死好了。」穆劲寒耍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娃一样。

  「大男人哭很丑的,我数一二三你不要哭哦。」段紫洛挥挥手,让其他宫女太监散去。

  「一!」她看了看他迷人的哭相,无奈的摇摇头。

  略带迟缓的吐出下一个音符:「二!」

  「哇……唔……唔……」穆劲寒哭得更大声,惹得走远了的下人们回首偷瞄他们。

  「二个半!」他好样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哇……哇哇哇。」

  他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让段紫洛头痛得要死。

  「别哭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轻易掉泪?」更何况这样一张俊脸根本不适合眼泪。

  他终于停止哭泣:「我是太监,不是男人!」说完又接着哭,耍着小孩脾气。

  「你再不停止,我走了就是。」从小生在皇家,哪看过这种情景;看个大男人哭,还是头一遭。

  「等等。」穆劲寒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眼巴巴的。

  「刚才坐在地上哭,好累哦!可不可以借妳的肩膀休息一下?」

  她几天来的坏心情竟被他莫名的哭声弄得一扫而光,心情慢慢的放松下来。「我、不、要。」嘴角勾着动人心魄的微笑。

  「哇--我哭死算了啦!我不活了啦!反正我只是个小太监,姥姥不疼爹爹不爱。」穆劲寒用手解开长长的束腰带,把带子圈在树上大叫:「哭死会死得很慢的,上吊比较快。」他装腔作势的要把头套进去。

  段紫洛看到此景吓了一跳,本以为他闹着玩的,现在竟做出这样的动作。「你疯啦!你以为吊在上面很好玩吗?」她生气的教训他。

  「可妳都不让我借妳的肩膀哭一下?」他露出色色的笑容。

  她把俏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如果我说不呢?」

  「妳不同意?」他脸一苦。「哇--我死了算了,我好可怜!」

  「我……」真的是没办法,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末得到佳人同意,穆劲寒露出笑,不容反抗的来个大熊似的瘫抱。

  「喂喂,劲寒,你不可以这样抱我,被人发现会被杀头的。」段紫洛被搂得紧紧的,脸吓得灰白。「你不要再闹了,我是个很凶、很不可理喻的人吗?是你自己误会,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算我和你陪不是,放开我,这要是传出去,你活不成,我名声也不好啊!站起来,擦干眼泪。这事我不与你计较。」

  「好!」他幸福的答应。

  「不准你再说自己不是男人,知道吗?人生下来苦一点、穷一点没什么,可不知道自爱和自重的话,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好。」他乖乖的不再嘟嘴。「公主,妳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妳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主子了。」

  段紫洛苦笑,有些无可奈何。「我不能让你受到危险,你可是要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人,少个人,怎么成呢?」她详细的解释。

  「我永远是妳的人。」他慵懒的答道,双臂更加霸道的缠住她。

  段紫洛被刚才的状况吓呆了,所以没发现他话中的深意,接着说:「不可以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会担心。」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死掉是很可惜的。

  「嗯。」他满足的趴在她肩上笑。

  「你哭完了没?」真奇怪,他是不是把体重全压在她肩上了?

  「还没。」

  穆劲寒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君子,甚至连小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烂到掉渣的招术也恬不知耻的剽窃过来。

  宁息宫一反以前的幽静凄凉。

  「喂!」

  「怎么了?」好舒服哦!鼻间闻到阵阵发自她身上的甜甜软软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有了倦意。

  段紫洛瞪大了圆眼。「你怎么可以把眼泪抹在我身上?」怎么可以把她的衣服当手绢?

  「妳乱说!我哪有用妳的衣服擦脸,妳身上的丝袍抹在皮肤上一点也不舒服,而且又不吸水。」穆劲寒又娘娘腔的开始抬杠。

  「你……你没用它抹脸怎么知道它擦脸不舒服?骗我。」

  穆劲寒终于乖乖的闭嘴了,「妳……妳又凶我……」

  第三章

  开满了金灿灿桂花的桂树下,随着轻风洒下阵阵香气,美丽的桂花像雪一样飘逸。

  湖心的画舫里歌声阵阵,低婉动听、柔情似水,洒满了整个西子湖。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注一)」卖笑的女子唱得凄凉,想也是个苦命的人。

  「嬷嬷啊,妳可赚到啦!这小娘子不光嗓子美,长得也是沉鱼落雁啊!」登徒子的声音响起。

  「哪里哪里,周公子过奖了,畅雪姑娘初来乍到,还望周公子多关照呢。」老鸨一脸的讪笑,脸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香粉。「畅雪姑娘,再为老爷公子们唱上一曲。」

  畅雪顺从的再度拨筝,吟唱:「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注二)」

  砰的一声,古琴被人无礼的推到地上。「小心肝,天不长眼,本大爷与妳长相守,嗯……真香,大爷我也尝尝软玉温香的滋味。」一名酒醉的大胡子挤进纱缦里,粗鲁的把女子抱进怀中,肥壮的双掌四处游走,女子呼救却无人理会,众人都像看好戏一样旁观。

  「嬷嬷,救我啊!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卖艺献曲而已,画舫里多的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她缩在角落里被大胡子粗暴的压在身下,身上的宫装已快包不住身体,红艳的肚兜暴露在空气里,哭声也更加的凄楚。

  她知道没人会救她,在这画舫里,都是为了找乐子而来的狂蜂浪蝶,像这种事早巳屡见不鲜,老鸨更不想为了个丫头得罪老主顾。

  画舫角落的一隅显得安静,那里坐着二人。

  一位面如冠玉,年轻俊雅;另一位清俊出尘,看似玩世不恭。

  畅雪心灰意冷之时,瞅见了角落里的两人,心里再度升起希望,看他们的打扮与神色定然有仁慈之心,她猛一用力,挣开了大胡子的狼爪。

  眼看就要跑到他们眼前,大胡子已一把抓住她的长发。「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左手高高的扬起,彷佛要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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