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溪惊醒,手臂圈抱的礼物噼里啪啦掉在地毯上。
她脸蛋通红,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们搞错啦!我不是风间学长的女朋友啦!”
谷木静捉狭地瞟一眼含笑的风间澈:“哦?晓溪,他还没有跟你告白吗?”
明晓溪快急死了:“不是啦,风间学长才不喜欢我呢!”
谷木静骇笑:
“他这样告诉你的?晓溪,你上当啦!你不知道,他每天都等着你来,拿着一本书看呀看地都看不进去,对我们大家微笑可是笑得都不用心。每天等到你快来,他都会请我们帮他收拾干净头发和皮肤,然后就开始望着窗外等你,时不时还装做不经意问我们时间。你一走,他还是会对我们微笑,可是那种微笑,寂寞得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心碎。晓溪,他很喜欢你的,不要被他骗啊,风间少爷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天哪,害羞?她确定她说的是明晓溪心目中神一般优雅的少年——风间澈?!
明晓溪觉得自己快死了,是被脸红烧死的,是尴尬得羞死的,还有——是被心跳跳死的。
但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掐死那个喋喋不休的夸张女人——谷木静护士!这个护士真可怕,每次在这里碰见她必被她取笑。
“咳!”风间澈清咳,“谷木小姐,你误会了。”
谷木静扭头看他,很好奇:“哦?你不喜欢晓溪?”
风间澈的目光拂过浑身僵硬的明晓溪,象春风般,留下阵阵暖意。
“我喜欢晓溪。”
明晓溪瞪大双眼,呼吸嘎然而止,心跳消失。
谷木静得意地笑:“我就知道……”
“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笑声噎住。
“谷木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再开晓溪的玩笑可以吗,那样会使她很尴尬。”
眼睛开始眨动,呼吸重新开始,明晓溪又活了过来,只是心跳却比以前快了许多。
谷木静尤在挣扎:“你是说晓溪‘现在’还不是……”
莱曼大夫用病历猛K谷木静脑袋:“护士小姐!你的工作不是聊天,赶快走,病人们还等着你巡床!”
“痛死啦!说就说,老用病历打人,坏毛病,什么名牌大医生……”
谷木静不甘心地边往门口蹭,边嘟嘟囔囔地抱怨,快出门口,猛然回首:“晓溪,风间少爷的点滴速度不要太快,等那瓶滴完以后记得叫我来换新的哦!”
明晓溪偷偷做个鬼脸,又不是真傻了,叫谁也不叫你。
*** ***
明晓溪小脸红彤彤地从地毯上捡起礼物们,抱到风间澈床头。
“学长,这些都是大家送给你的礼物。”她努力思索临来前那群拜托的女生们要她记住的传话,“心形的巧克力是丽子送的,她说她永远爱你;星形的巧克力是美砂送的,她说她把对你的祝福象星星一样每天挂在夜空;粉红色的心形果冻是有爱送的,她说她想你每一分每一秒;橘黄色的……”
“晓溪,你的礼物呢?”风间澈打断她。
“哎呀,我一停下来就会忘的。”明晓溪抱怨,拼命想抓回飞快飘走的记忆。
“每个礼物上都附有卡片,我会自己看。你告诉大家,我谢谢她们的关心。”风间澈笑着说,“你看,你的任务完成了。”
明晓溪眨眨眼,咦,真的,原来艰巨的任务可以两句话就解决,真不愧是——
等一下,那是什么?
她凑近些,再眨眨眼,仔细看。她迟疑地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尖轻轻碰触——
惊呼!
“天哪,学长你在脸红!你真的脸红了呀!”
好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明晓溪惊奇地喊:
“学长你也会脸红?你居然也脸红?!”
风间澈的脸被她的小手捧住,颊上真真切切地有两朵轻似云彩的粉红,微晕,微烫。
“学长你为什么脸红,你在害羞吗?”
他不知该说什么,别扭地闪开她的手。
明晓溪咬住指尖观察他,优雅出尘的风间学长竟然也会象普通人一样脸红尴尬,奇怪真奇怪。
指尖一僵,她忽然想到嘴里的这根手指方才刚刚摸过他的脸颊,那么,不就是……
空气怪异。
两个人各有心思,同样不自然。
风间澈更快恢复“正常”,轻松笑道:“你好象在取笑我平时脸皮很厚。”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晓溪在他床边坐下。
“……”
“我只是没想到你象普通人一样也会脸红。”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
“才不是!”明晓溪两眼崇拜,“你是一个神一般的少年,是我最崇拜的偶像!”
他沉默。然后向后缓缓倒去,唇角染上难以察觉的苦涩。
“你可是累了?”她连忙扶住他,让他小心地躺下,再把他手腕上的橡皮管子摆好位置。
风间澈闭上眼睛,声音很低:“稍微有一些。不用管我,跟我说些话,我喜欢听。”
明晓溪想一想:“先说好,我说你听,你可不要太累。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伤口还都没有大好,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
风间澈轻轻笑:“不用担心,我很好。”
她不高兴了:“才说我讲你听的,又说话。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
“好。”
“说什么呢?……”她挠挠头,“对了,说到我的礼物。”
她从包包里掏呀掏,掏出期末考试的成绩单,骄傲地笑:“啦啦啦啦~~~~科科优秀的成绩单!哎呀,我从小到大都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老爸老妈见了保证吓呆掉,说不定怀疑我作弊。哈哈,伟大的明晓溪,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厉害吧,答应你期末考门门优秀就决不失言,崇拜我吧!”
笑声从风间澈嘴巴里偷跑出来。
明晓溪斜瞥他,耸耸鼻子:“好吧。我承认,这张成绩单有你一半的功劳。”
风间澈的眼睛都在笑。
“好吧好吧,算你一大半功劳。”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是你从身体刚好一点点就开始帮我补习功课,每次来都逼着我看书,我才能有这样的成绩。学长,你可以考虑去当老师,象我这样的资质你都可以教出来,那些所谓金牌老师哪里还有饭吃啊。不过,我也有努力啊,不信你换个白痴试试,杀了她也考不到高分。所以,我对这张成绩单也有一小半的贡献,对不对?”
“对。”
风间澈喜欢这个坐在床边生机勃勃有点臭屁有点耍赖的明晓溪。
他永远记得,当他自不知多久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明晓溪。
她面容苍白,眼神倔强,浑身神经紧绷得一触就能崩溃,却强忍着在人前人后决不掉一滴泪。她说她不配为他落泪,她说她要把流泪的力气和时间都攒起来,她说她一定会让他恢复得比以前还要健康。她以为昏迷的他没有听到她的话,她错了。
那样的明晓溪让他心碎。
明晓溪望着成绩单在笑:“啊,要是老爸老妈看见,哈……”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风间澈凝注她。
“这个,”她一怔,“不急。”
“我没关系,你放心吧,死不了啦。”他笑得很轻松。
“呸呸呸,乌鸦嘴。”明晓溪皱起眉头,目光不由自主溜上他裹着绷带的右臂。
当日风间澈共中五枪,两枪伤及皮肉危险不大,另外一枪伤在腹部,一枪贯穿左腰。这两发子弹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他昏迷了整整十天,进行了八次抢救,两次电击,幸亏素有“神手”之称的莱曼大夫回天有术,才使他苏醒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