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命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给买齐了!」羽帆下令,「咱们今天就继续驻扎在此,不走了。」
「真下走?昨晚下了雪呢。现下好不容易停了,不趁这时候走,万一又让大雪给拦住……」
「我说今天不走!」
「你当然不肯走啰。要让佳人安心养病,免去颠簸之苦嘛。」东方傲嘲弄地低语。
「你说什么?」羽帆没听清,狐疑地睨他。
「没,没什么。」东方傲站起身,「我这就命人去抓药熬药,不打扰两位了。」
「东方公子请留步。」云霓忽地哑声喊住他,「雨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东方傲停步,扫了羽帆阴郁的脸色一眼,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阵窃笑,「什么事雨姑娘请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呵呵,有人在吃味哦。
「东方公子既会医术,能不能也请你去瞧瞧瑞大叔他们?」她轻声恳求,一面展袖拭了拭额上不停迸出的汗珠,「这一路跋山涉水,他们许多人也病了,请你也替他们诊病好吗?」
「要我替他们治病?」
「请你帮忙,雨儿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此大恩大德。」
「报恩?妳一个弱女子想怎么报恩?不过若是妳想用自己的身子来……」东方傲调笑的言语教两道凌厉眸刀给逼回。
「这家伙光只会出一张嘴,对他用得着报什么恩?」羽帆冷笑,「只要妳以后服侍得我高兴,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东方傲去替那些人诊病,『我』也会让人去附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全包了。」羽帆忿忿然强调着关键字眼,「妳应该要恳求的对象是『我』,该感恩的人也是『我』,明白吗?」
她愣然瞧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很好。」羽帆满意地颔首,冷眸一转,「你听见了吧?东方傲。」
东方傲作势掏掏耳朵,「很清楚,完全明白。」他欠身,报拳为礼,「那么在下乖乖去实践殿下的吩咐了,告辞。」
他大踏步,迈出帐外,清朗的笑声却在帐内绵延不绝。
羽帆怒视好友嚣张的背影,片刻,方调回眸光,落向躺在炕上的云霓。
后者虽是病得晕沉,却不迷糊,聪慧的眸子好似了然什么,直盯着他,隐隐流漾着亮光。
羽帆教她看得胃一揪,胸窒闷,刀削的俊脸隐约发热。
「妳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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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殿下一声令下,一行人又在原地多驻扎了两天。
这两日,羽帆除了偶尔到东方傲的营帐里,与他抬杠几句,大多时间都留在主营帐里,不许他人打扰,就连一向在帐里伺候的雪色,除了送膳送药,其他时候也都让他给挡在帐外,不得其门而入。
流言如野火,在一顶顶蓬幕间迅速蔓延。
武士们传说,二皇子是让新买来的女奴给迷住了,从不许女子留宿的他竟让那女奴待了两天三夜,两人在芙蓉帐里度春宵,忘了世事。
还有人说,为了搏佳人一粲,二皇子不但让通晓医术的东方傲军师去给那些低贱的难民们看诊,还命人到村落里将所有的药材搜刮一空,让难民们能依药方熬药喝药。
更有人说,连殿下的好友东方傲都看不过他如此贪恋美色,出口嘲讽他,惹得他勃然大怒,脸色铁青。
不过不管流言怎么传,野火怎么烧,总碰不了羽帆的主营帐,暖融融的帐里,好似与世隔绝,径自温馨安详。
「殿下,我送晚膳来了。」
幕门外,雪色娇柔地请示。
「进来吧。」羽帆淡淡扬声。
雪色掀幕,盈盈走近,在案上搁下食篮,篮盖掀开,扑来一阵酒肉香,「下午东方傲军师和一伙人去钓了鱼,他说烤了下酒正好,这盘里是他亲自烤的鱼,这壶里是刚烫好的烧酒,殿下趁热吃吧。」
「我知道了,妳退下吧。」漠然听毕雪色讨好的温言软语,羽帆挥挥手,一刻也不让她多留。
秀丽的脸表情略略一变,横了纱帐里那淡淡的倩影一眼,目光一沉。
可吃味归吃味,雪色终究是不敢在这脾气阴鸷的男人面前多说些什么,福了福身便退下。
确认雪色离开了,羽帆才来到炕前,执起纱帐,望向被他强迫镇日躺在炕上、不许妄动的云霓。
「饿了吗?起来吃饭。」
「啊。」她大喜,翻身坐起,充满希冀地问他:「我可以下来了吗?」
「不行。」他冷冷驳回,「妳的病还没好。」
「可是好闷啊!」她扬眸,祈求地望着他,「你听听,我现下说话嗓子都不哑了,热也退了,冷汗也不流了,我已经好多了,你让我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这帐里的空气不够新鲜吗?」
她摇头。
「等妳病好了随妳怎么出去呼吸空气,现下给我乖乖待在帐里。」他不肯让步。
「那至少让我下炕来好下好?我能走路了,不会晕了,真的!」她极力想说服他。
他狐疑地睨视她,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妳可以下来。」他施恩般地指示。
她松了一口气,披上他送给她的白狐毛裘,翩然下炕,可连日躺在榻上,突然站起,让她晕眩了下,她急忙抚住额。
「怎么了?」他焦灼地问。
「没事。」她闭闭眼,扬起血气红润许多的容颜,樱唇一牵,浅浅一笑。
他呆了呆,神情一片空白。
「怎么了?」换她不解地反问他。
他定定神,一甩头,彷佛想甩去方寸里那莫名其妙的颤动,袍袖一拂,径自回到案边坐下,她犹豫了会儿,慢慢跟上他。
他举起箸,挑破略焦的鱼皮,拣出一块白嫩嫩的鱼肉,正要递上她唇畔时,她直觉侧颜躲开,令他眼色一沉。
察觉他的不悦,她连忙端起面前的饭碗,「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
他沉默地瞪她,好一会儿,将鱼肉改送上她碗里,她干瞪着那块鲜鱼肉。
「吃啊!怎么不吃?」他催促她,「妳不饿吗?」
「我是饿了。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爱吃鱼、」她苦笑着挑起鱼肉,搁入他碗内,「你自己吃好吗?」
「都瘦成竹竿了,还敢挑食!」他低斥她,重新夹起鱼肉,硬塞入她的嘴,「给我好生吃!」
「咳、咳咳。」她苦着脸咽下那口淡腥鱼肉,呛得直咳,埋怨:「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都爱强迫人。」
「妳表哥?」羽帆脸色一变,搁下筷子。
「啊!」云霓这才警觉自己无意之间说溜了嘴,尴尬地敛下眸。
她怎么把风表哥都给抖出来了?
「妳有个表哥?」他语气不善。
「……嗯。」
「他也会这样喂妳吃饭?」语气更阴沉了。
「不是喂。」她连忙解释,「他只是喜欢逗我,所以老爱逼我吃鱼而已。」糟糕,怎么愈说愈多了?「呃,这碗卤肉看起来挺好吃的。」赶紧转移话题。
可他却不肯放过她,一连串地逼问:「妳表哥逗妳?他凭什么逗妳?又凭什么逼妳?你们感情很好吗?妳很听他的话吗?」
奇怪了,他为何要对她和风表哥的关系耿耿于怀?她困惑地睇他。
他重重拍案,「妳说话啊!」
她骇了一跳,怔然望他。
他狠狠瞪她,「妳给我说清楚,妳根本不是雪乡的难民,对不对?」
「嗄?」
「今天早上,我去看过那些难民……」